“严重的食物过敏。所有食物。部分液体。水、果汁…甚至他自己的唾液,严重时都会触发反应。”约翰逊声音低下去。“免疫系统全面失控。我们…霍普金斯所有的资源…所有最新的疗法…免疫抑制剂、生物制剂、脱敏…统统无效。”
屏幕晃动。约翰逊低头。再抬头,眼里有东西在闪。
“他现在…只能靠营养液活着。静脉泵。二十西小时。机器维持生命。像个…像个活着的标本。”他喉结滚动。“欧阳,这是现代医学的耻辱。赤裸裸的。”
他停顿。吸了口气。
“我记得。记得你提过一个人。在中国。合川市。李…李什么?”
“李道一。”欧阳自奋接口。声音有点干。
“对!李道一!”约翰逊身体前倾,脸凑近镜头。“你说过他的事。那些…无法解释的病例。那些…奇迹。”他眼里有最后一点火星在烧。“欧阳,这孩子被判了死刑。现代医学的死刑。求你…帮我问问那位李医生。求他…看看这孩子。还有没有…一线可能?”
视频挂断。
屏幕暗下去。
办公室里只有灯管的电流声。嗡嗡的。
欧阳自奋盯着黑掉的屏幕。很久。
他拿起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标注:李哥。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停了几秒。按下去。
嘟——嘟——
响到第三声。接通。
“喂。”李道一的声音。很平。带着刚睡醒的一点沙。背景极静。
“李哥。是我,自奋。”
“嗯。”
“刚接到约翰逊教授电话。美国的。霍普金斯的。”
“说。”
欧阳自奋快速复述。男孩。陈小宇。五岁。全面过敏。营养液维持。霍普金斯束手无策。
电话那头沉默。
只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约翰逊教授…他恳求。希望你能看看这孩子。”欧阳自奋补了一句。
又一阵沉默。
然后,李道一的声音传过来。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知道了。让他们来吧。”
三天后·淮江省人民医院·特需病房区走廊
皮鞋声。很重。咔哒,咔哒。
陈建军走在前面。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头锁着。嘴角向下撇。眼神扫过走廊的指示牌。带着审视。像在评估一份即将亏损的合同。
他身后半步。
刘梅抱着孩子。手臂很紧。指节勒得发白。她瘦。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头发有点乱。眼神空。看着脚下。脚步虚浮。
怀里的孩子。陈小宇。
瘦。太小了。五岁的孩子,像三岁。皮肤薄。能看到下面青色的血管。小小的头颅显得格外大。眼睛很大。黑白分明。此刻,那眼睛里映着走廊尽头窗户透进来的光。
他安静地伏在妈妈肩上。鼻翼微微翕动。
空气里有味道。食堂飘来的。饭香。菜香。混着消毒水味。
小宇的头偏了偏。小鼻子朝着味道飘来的方向。悄悄吸了一下。
大眼睛里,闪过一点微弱的光。像夜里的萤火虫。很快又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