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惊的一嗓子,三人惊呆了。
莫家夫妻瞠目结舌,恍如做梦,他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宋宣没见过这种事,她好奇地跑看棺材,质疑道:“不可能,哪有人认不出自己的孩子……我去,这碎得不成人形的玩意,你们怎么断定是自家孩子?”
莫全有大梦初醒,他急切道:“我们寻了几天,在悬崖下的溪流旁发现孩子,身体被野兽啃过,又掉下那么高的地方,碎得不成样子,还被水泡过……但,但衣服肯定是我家孩子的,附近几个村也只有我家孩子失踪。”
潘惠姐也不哭了,焦急道:“孩子的衣服都是我亲手做的,村里织的土布,草木染的颜色,上面还绣了兰花草,我不会认错自己的针线。”
自己的孩子惨遭不测,死得如此凄惨,肠穿肚烂,肢体掉得到处都是,儿子的头都找不到,他们在衣服上确认是自己孩子后,悲痛欲绝,哭得昏了几次,站都站不起来,哪里忍心细看?就连收殓尸体,也是村人们帮忙的。
莫家夫妻死掉的心再次猛烈跳起来,只想抓住一线渺茫的希望,他们激动得说不出话,在屠长卿面前跪了下来,疯狂磕头,想知道答案。
“别这样,快快起来,”屠长卿赶紧去拉,怎么都拉不起来,便蹲下来问道,“我记得你们说过,两个孩子都是六岁吧?龙凤胎,想必身高差不多?”
潘惠姐急道:“对,我家孩子是七月生的,六岁多两个月,身材相似,背后几乎看不出区别。”
屠长卿解释道:“我三姐是炼器师,喜欢研究新奇的东西,有段时间她迷上了做义肢和机关甲,我给她帮忙,测量和统计各种身体数据,也记录过孩子的。你们认为是孩子的两具尸体,腿骨长度差了两寸,身高差距颇大,骨龄也不同,不可能是双生子。”
莫全有和潘惠姐闻言,疯了般地冲去看,仔仔细细地翻动尸体,脱离彻骨悲伤和不忍目睹,判断恢复正常,果然又看出问题。
莫全有是猎户,常年处理各种野兽尸体,他低声道:“这,这尸体是死后才分解的,搁了一天以上,血都凝固了……而且身上除了野兽啃咬的痕迹,还有砍刀的痕迹。”
潘惠姐尖叫了起来:“两个孩子的腿长不一样,内脏里面,乱七八糟,怎么还混了段猪肠子?这不是我家孩子!”
两具尸体都有问题,身高不对,至少有一个不是莫家的孩子,再加上尸体的脸部被毁,衣服被更换,有隐瞒迹象,所以两个都是假的。
潘惠姐又哭又骂:“该天杀的!”
莫全有瘫坐在地,喃喃自语:“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不是说被狼叼走了吗?”
宋宣也忍不住:“我怕挨骂,一直没敢问,你们莫山的狼也太厉害了,是成群结队狩猎的吗?六岁的孩子能跑能跳,还会逃跑喊救命,哪能两个都叼了去?”
丹城的狼可没那么厉害,顶多叼走一个孩子,莫山的狼该不会成精了吧?或者是传说中的狼王?
她想要张狼王皮,打算等孩子送灵安葬后,好好打听一下,进山找狼,又能帮忙报仇又能满足心愿。
结果,狼王是假的……
宋宣有点小失望,但孩子没有被狼吃,是件好事,她觉得自己失望也没关系。
屠长卿问:“是谁说看见孩子被狼叼走了?”
院子里篱笆出现破洞,周围有些狼毛,还有血迹,搅乱心神,但告诉他们孩子被狼叼走了的村人,才是误判的关键。
如果孩子没有被狼叼走。
故意撒谎的人,肯定和此事有关。
莫全有记得很清楚:“是住在村口的莫五郎,论辈分也是亲戚,他是个懒汉,爹娘都死了,家里穷得娶不上媳妇,胡乱种着几亩地,经常去城里打零工,看着挺老实……”
潘惠姐啐道:“呸,你知道个屁!他就是个畜生,偷了他娘在城里洗衣服,辛辛苦苦给他存的娶媳妇钱,把他娘气得病倒在床,药都买不起,活活拖死了。”
莫全有惊讶:“我不知道!”
潘惠姐唾弃道:“他娘太可怜,又是个好人,可惜养了个不孝子,临死还在操心。这事知道的人只有我和村长媳妇,她娘苦苦求着我们别说,说儿子发誓不赌了,不能坏了儿子在村里的名声,怕再也抬不起头。”
她心善,想着这事和自家没关系,赌鬼祸害不到自己家,村里都是沾亲带故的关系,没必要让相熟的人死不瞑目,就答应了。
未料,畜生竟敢祸害她孩子!
潘惠姐披头散发,像头发疯的母虎,冲去厨房拿出把剁骨刀:“我去和他拼命!”
“你身子骨不好,别伤了自己,”莫全有追上去,将刀从她手里夺走,随手插在自己腰上,沉稳道,“别急,咱们先问问,此事蹊跷,总要知道孩子去哪里了,不能冤枉好人。”
两家是亲戚,无仇无怨,他的孩子除了是龙凤胎,也没有特别处,虽然父母看自己孩子是最聪明可爱的,但周围村里不乏更聪明,更出色的孩子。
他不明白,莫五郎为何要大费周章,对他的孩子下手?
他也想知道,找到的尸体是什么?
雄鸡破晓,已是天明。
莫全有正了正衣冠,藏好剁骨刀,沉默地朝村里走去。潘惠姐也冷静下来,她整理好头发和衣裳,请宋宣和屠长卿帮忙,将两口棺材带去村里做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