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来越大了,但雨小了下来。
耳边的厮杀声、龙吼声、建筑崩塌的轰鸣,仿佛都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现在这场战斗对芬格尔而言,早己超越了复仇或生存,变成了一场对自身存在的残酷审判。
酒德麻衣之前说得对,那些他装作无所谓的一切,都是扎向心口的刀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芬格尔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撑到极限了。
贝希摩斯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它最初还挥动利爪或甩动巨尾,试图拍飞这些烦人的“虫子”,但很快,它那熔金的瞳孔中闪过决绝。
与吞噬利维坦、补全权柄相比,这些混血种的骚扰根本不值一提!
它彻底放弃了防御和反击,将所有力量集中在撕咬利维坦上!那布满利齿的巨口狠狠咬向利维坦肩胛与躯干连接的关键部位,那里是“手足”之力汇聚的节点,暗红色的毁灭性能量在它齿间凝聚,准备强行扯下第一块蕴含权柄的血肉与龙骨!
利维坦的挣扎越来越微弱,蓝宝石般的鳞片大片剥落,露出下面淡金色的、正在被侵蚀的肌体。归墟的反噬和人性波动的干扰让它如同陷入泥沼,根本无法有效抗衡贝希摩斯这孤注一掷的吞噬。
芬格尔叹了口气,目光扫过身旁。
昂热校长须发皆张,时间零的领域在二度暴血的支撑下剧烈波动,一次次斩向贝希摩斯的关节,试图为利维坦创造喘息之机,但收效甚微。零的身影依旧灵动,短刀在贝希摩斯坚不可摧的鳞甲上留下道道白痕,却无法真正阻止那致命的撕咬。
“看来我这副校长是当不成了。”
芬格尔脑中闪过守夜人临终前那张邋遢却偶尔流露出期待的脸,自嘲地笑了笑。
白让那老家伙对我有点期待了。
就在这时,零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暝杀炎魔刀。。。。。”
芬格尔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那柄原本属于卡塞尔学院的制式长刀,不知何时,形态己然大变!
刀身扭曲延伸,在风雨中化作一柄造型诡异、刃口仿佛流淌着暗红色熔岩的巨刀,刀柄处传来灼热而熟悉的悸动,仿佛沉眠的凶兽睁开了眼睛。
芬格尔笑了,那笑容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一种终于被认出的感慨。
“看来真的有人认识这把刀。”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恭喜你,零女士,成为这世界上最后一位认识‘炎之龙斩者’的人。”
他闭上眼睛,缓缓举起这柄重现世间的禁忌之刃。灼热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带来力量的同时,也带来了仿佛灵魂都被灼烧的痛苦预兆。
在这种时刻,要是能有根烟就好了,芬格尔想。
可是没有。
那也没有办法啦。
纵身一跃!
他朝着贝希摩斯那庞大的、正疯狂撕咬利维坦的头颅,义无反顾地劈了下去!将如此纯粹、如此狂暴的龙王之力,灌注到暝杀炎魔刀中,斩向一位真正的君王,那恐怖的反噬或许会让他瞬间燃尽吧。。。。。
不过好像倒也不亏。
然而,就在他跃起,力量即将完全爆发的前一刹那——
一道身影以远超他想象的速度,如同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后发先至,从他身侧猛地掠过!一只手,带着决绝的力量,硬生生从他紧握的刀柄上,将那柄燃烧着暗红光芒的暝杀炎魔刀夺了过去!
芬格尔愣住了,身体因为力量的骤然抽离而在空中失去平衡。谁?谁能在这时间零的领域边缘,拥有如此恐怖的速度?
昂热校长?
他愕然转头,看向那个夺刀的身影。
黑泽笃。
不知何时,他己然开启了西度暴血!对于他的血统而言,这几乎是燃烧生命换取力量的最后疯狂。他全身笼罩在失控边缘的龙化特征中,细密的鳞片刺破皮肤,黄金瞳光芒深处,却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