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定端立莲花,面上笑容不变,背后指尖却已亮起幽幽蓝光,他沉吟片刻后道:
“那阁下既然出身南疆,对石塘应该无有执念,可是宋庭以宝物许之?事关缘法,我倥海寺主对石塘是势在必得,阁下若能退让,想来我大倥海寺也不会让你吃亏……”
他话音方落,只见对面如烟飘渺的人影袖袍一甩,将环绕其周身的云瘴收拢,化作一袭薄纱披覆于身,上有金线勾勒而成的虫蛾之纹,随着衣袍摆动仍作游走之态。
雾气消弭,铸定两人终于看清来人形貌,松绿罩衫下青年昂首而立,左袖手中反握一根棕黑色的木鞭,环节分明,头上冠翎飘动,闪动着真?水火之光,又隐隐构连太虚。
铸威在后怒目而视,并未多言,铸定却盯着掾趸头上冠帻,似乎有所猜测。果不其然,待雾气散尽,对面之人朗声开口:
“本座掾趸,今受真阳诏命,职在太虚行走。尔等擅启边衅,意图我境,本座职责所在,今日不能轻放二位了。”
铸定面上笑容终于收敛,冷声道:
“我等受命而来,岂能无功而返,阁下确要与我大倥海寺为敌!”
掾趸听言失笑道:
“大士会错意了,我是说不能放二位离去,就请两位大士把命留在这万里石塘吧。”
此言既出,铸定面色铁青,铸威更是腾身而起,脑后粉紫华光大放,喝道:
“兀那妖物,还以为自己是在南疆称王称霸,如此轻视我等,你道为何与你东拉西扯,如今我们师兄弟四人齐至,阵法一成,便叫你打回原形,拘入寺中作我倥海灵兽!”
似乎在印证他之所言,太虚之中灵机腾动,两道金身即刻便要浮现而出。
‘铸威你这蠢物,怎敢自曝其短,这妖物气息难辨,神通未明,不知深浅如何……罢了,罢了,好在铸真他们已经赶到。’
铸定心中大震,亦腾身而起,咬牙道:
“动手!起阵!”
顷刻之间,只见天海骤分,两者中间挺立起四座威严宏大的金身,将那渺小的身影围在中央。
掾趸抬首四顾,只见华光大盛,满目粉紫,天花雨降,幻相纷呈。
东方起一黄金?,其上金身大如山岳,面色肃穆,手持一宝杵,饰以璎珞,正放出沉沉乌光;
西边升一白银?,铸定盘坐其中,体放靛光,那奇长的耳垂上钉着的耳坠飞起,迎风便长,原来是一对金铃,相击作响;
南侧突出琉璃?,那獠牙乖张的铸威在华光掩映之下,遍布金身的裂纹不再醒目,披散的顶髻中飞出一颗烈焰熊熊的摩尼珠,大放光明;
北面兀一水晶?,上方金身最为窄小,身长腰细,佝偻其上,双手捧持一流光溢彩的海螺,两腮鼓起奋力一吹,阵阵阴风从中飞出。
这四道金身气息相交,威势大涨,释光充斥左右,太虚之中隐隐现出释土之影,凝滞灵机,切断退路。
掾趸饶有兴致地看铸威等人结阵布势,接引释土,微微颔首,轻声道:
“以身为柱,盘根错节,有如栋梁交错,又似独木成林。这释修结阵之术果有『身夔』『集木』二道意味,妙哉,妙哉!”
南边铸威远远眺见其身形不动,以为他被大阵神妙所镇,咧嘴而笑:
“哈哈哈……此阵立成,释土加持,我等气机相交,浑如一人,任你神通再高,不能将我四人一并击败,便无破局之机……诸位,速速出手,降伏这外道妖魔!”
霎时间,乌杵破空,铃声大躁,焰光灼灼,阴风呼号,齐齐向阵中心的人影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