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青璇的湘妃裙被扯出裂帛声,身上的蔷薇香露与巷中酸腐气混成怪味。
刘二踉踉跄跄的被扯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众气质出众的夫人小姐在他跟前。
他的膝盖砸在青石板上,酒气混着冷汗“唰”地浸透后背。
他这辈子见过最体面的人物,除了赌坊里穿绸衫的账房先生,就是那天的那人,哪曾想过这样的场景。
“小、小的冤枉啊!”他嗓子眼发紧,舌头突然打了结,“这疯丫头污蔑人!我连她娘埋哪儿都不知道!”
女孩一把揪住他衣领,煤灰混着唾沫星子喷他一脸:“放你祖宗的屁!敢做不敢认?!”
刘二被女孩揪着领子晃得头晕眼花,煤灰呛进嗓子眼,咳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他挣扎着去掰她的手,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不耐烦的轻啧。
“够了。”其中一名夫人冷着脸,用帕子掩住口鼻,“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让开!”夫人身边的婆子一把推开刘二,嫌恶地扫了他一眼,“腌臜东西,也敢在这儿撒泼!”
翟青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立刻反应过来:“我们快找找萱萱……”
几位贵妇人终于想起正事,纷纷提着裙摆绕过地上扭打的两人,朝后面的房间快步走去。
离巷子口不远的马车内,苏云浅一身黑色侍卫劲装,指尖翻飞,浸过香露的帕子擦过楚言歆身上的红痕:“萱萱忍一下。”
楚言歆闭着眼睛,撕裂的云锦襦裙坠在车毯,声音很轻,“谢谢云浅姐姐。”
“跟我客气什么。”苏云浅揉了揉女孩子的脑袋,“也幸好你没事,今天真的很凶险。”
楚言歆又想哭了,她吸了吸鼻子,略微红肿的眼睛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影影绰绰的影子,复而低头,任由苏云浅在她明显痕迹的部位遮掩。
“小姐抬臂。”松韵在整理她的服装,她将月华裙的束带收紧,指尖在楚言歆腰间停顿一瞬。
那里被麻绳勒出的淤痕在皮肤上格外刺目,她飞快用香膏抹上一层遮掩。
另一边的房间内,破窗大开,地上散落着几截断绳,还有一件被撕破的杏色布料——正是楚言歆今日所穿。
“人呢?!”翟青璇声音陡然拔高,脸色煞白。
一个夫人皱眉环视一圈,目光落在窗台上。
那里有几道新鲜的擦痕,像是有人翻出去的痕迹。
“难道……”她迟疑地看向翟青璇,“楚小姐自己跑了?”
翟青璇指尖掐进掌心,强撑着镇定:“不、不可能!她怎么会……”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这么热闹?”
清朗带笑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秦墨负手而立,一袭靛蓝织金锦袍衬得他身形修长。
他唇角噙着笑,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却不见轻佻,反倒透着几分矜贵的慵懒。
楚言歆安静地立在他身侧半步之后,藕荷色披风下露出月白裙裾,发间一支素银簪子映着春光,通身上下整洁如新,哪有半分狼狈模样。
“五殿下。”带头的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福身行礼。
秦墨随意摆了摆手,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翟青璇身上,“翟小姐方才说什么?”
翟青璇强撑着笑意:“我们在找萱萱呢,萱萱怎么会跟殿下在一处,还换了衣服……”
“找?”秦墨挑眉,突然轻笑一声,“翟小姐这找人阵仗够大的啊。”
他随手拨弄腰间玉佩,“从这条街到官府,不知道的还以为翟小姐在捉拿江洋大盗呢。”
楚言歆适时上前半步,温声道:“让诸位担心了,方才突然离去是因为府内有兄长要紧的家书到我手里,情急之下忘记与青璇姐姐和松韵讲了,突然离开,吓到了青璇姐姐。”
这是他们说好的措辞,把锅扣给远在猎场的楚昱珩最为妥当,反正也不会找他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