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手指还停留在他的发丝上没有移开,这孩子的额发搔痒着他指腹的纹路,给他带来了一种超乎想象的亲密感,让沉溺其中的他无法轻易割舍。
“他啊……”
喉咙里发出不明所以的音节,K嗓音慢悠悠地解释:“不是很重要的人,亲爱的不需要知道。”
反正很快就会消失了。
K在心里凉薄地补充:当然,他指的是送对方去见上帝,让人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菲利克斯被他阴沉的眼神扫到,顷刻间脖子一凉,脊背发紧,四肢僵硬。
他太熟悉他哥的眼神了……
那种像是在看一个碍眼的垃圾,由衷的表现出高高在上的憎恶和不屑,以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态度。
只不过这种眼神以前都是看别人的,敌人或者死人……
总之像现在这样放在他的身上,还是第一次。
他该说些什么话来保命的,比如发自内心地道歉,说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会顶替他哥的身份,在他哥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假扮成他,吸了他老婆的舌头。
或许还要更卑微一点,真诚一点,说自己再也不会这样做了,哪怕嫂子当着他的面脱了衣服邀请他也绝不会这样做了。
可是现实里。
菲利克斯掀开罩着半张脸的黑口罩,底下的嘴唇扯了扯,仰着头露出了脖子上那道长而深的伤疤。
松散地眯起了绿色的眼眸,他唇线弯曲,说出了和理智里想象出来的截然不同的话语:
“我不可以和他接吻吗?”
他无辜地耸肩,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完全沉下来的K,自顾自地补充,“为什么不可以?难道明明看到很想吃的甜品已经堆放到了眼前,还要再假装虚伪地推开吗?”
“拜托~”
他拉着长音,一如既往地不着调:“这里是没有规矩没有束缚的19区,想做就做随心所欲才是正常现象吧,要求活在这里的人忍着不发作岂不是太艰难了一些?”
说着,他的眼珠再一次投向了一无所知,满脸茫然听着他们讲话的姜融。
后者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拉着男友的衣角,跟放学后等在十字路口,只有牵着大人的手才敢独自过马路的小宝宝似的。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单纯干净的好男孩,勾着男友的舌头不放时那么缠人?
似乎只要做了他的男朋友,他就会接受每一个人的吻,像个虔诚的献祭自己的祭品一样献祭出自己的双唇。
既然如此,K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
舔了舔发痒的上颚,菲利克斯微笑着说,“哥,你老婆很香。”
“哦当然,他也是我的老婆。”
K:“……”
他像刚认识这个弟弟一样,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眼神盯着他,似乎是在辨认他在时隔多年后的今天胆子为什么大了起来。
菲利……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但凡他有一丁点理智想起小的时候,在酗酒家暴的父亲痛揍中懦弱到只会哭泣、以及没有兄长庇护就绝对活不下来的他自己,也不会在此刻说出这样挑衅兄长的话吧?
“你长大了,”K道,“也生出了令人感到好笑的勇气。”
两兄弟互相对视着。
他们有着相同的眼眸,相似的五官,和绝对无法复刻的过往那段不怎么美妙的经历,就像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
本该是相互扶持的家人关系,仅仅只是加入了一个笨蛋小康斯坦汀,就变成了谁都不想退让,甚至针锋相对的刺向对方的两把利刃。
“是哥你太见外了。”
菲利嗓音还有一点感冒中的沙哑,吐字没有往常清晰,却字字在K的雷区蹦跶,“如果你早早将嫂子分享出来,我也不至于偷偷摸摸的嘛。”
K似乎笑了一声。
区别于之前愉悦的、优雅的笑声,此刻的他捏着自己的眉根,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久违的杀意。
他不该留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