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昨夜仓皇而逃的他判若两人。
姒华欢唇角不自觉弯了弯,缓步走近。
谢昀恰好又抛出一块肉干,侧身时瞥见了正走来的姒华欢。
他脸上的笑容有一丝僵住,目光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浮动了几下,将手中还装着肉干的瓷碗塞进旁边陶总管的怀里。
他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声音听起来不太自然,还刻意提高了音量:
“咳……陶叔,你先陪焦焦玩吧。那个……我想起来还有几件紧急地公务未处理,我先去书房了。”
陶总管本全神贯注、满眼慈爱地看着焦焦扑腾,怀里突然被塞了个碗,又听自家侯爷这没头没脑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对着脚下生风的谢昀喊道:“侯爷你今日不是休沐吗?哪来的公务啊?”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清晰地铺满整个庭院。
只见谢昀疾走的背影猛地一滞,头微动,像是在挣扎要不要回头辩解什么,最后硬生生忍住了。非但没停,反而步伐更快了,很快消失在廊角。
姒华欢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他这哪里是有什么公务,分明是还在为昨夜之事羞愤难当,怕她当面提起耻笑他,这才慌不择路地寻借口遁走。
啧啧,此一时彼一时。
想到她刚重生回来躲着他走的时候,他可曾想过竟有躲着她的一日?
看着往日从容高傲的他试图维持镇定,却难掩被动的模样,一种微妙的快感在心头流淌。这比直接的胜利更令人愉悦。
她并不急于收网,反而生出一种猫捉老鼠般的闲适。
难得她今日心情颇佳,生出几分慈悲心肠,没有立刻追上去好好“关怀”他一番,而是将目光投向焦焦。
焦焦此刻也注意到了她,立刻撒欢地朝她飞奔而来。
姒华欢下意识地后撤半步,做好了闪避的准备,以免再被它扑倒。
然而,出乎意料的,焦焦奔至她身前一步之遥时,竟生生刹住了爪子,停了下来,昂着头看着她,丝毫没有要扑上来的意思。
姒华欢不由得微微发怔。
难道上次她板着脸和他说“不许再扑”它真的听懂了?这大肥狗真有这般通人性?
这份意外之喜,加之刚刚被谢昀逗出的好心情,连带着看眼前的焦焦都觉得比往日顺眼许多,甚至觉得它烧焦的耳朵和憨厚的脸盘都可爱了几分。
她伸出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大脑袋。
看到姒华欢出现,陶总管面上才划过一丝了然,上前行礼道:“老奴眼拙,方才未看见殿下,殿下金安。”
她随意“嗯”了一声,捧着焦焦的脸道:“倒是比你那主人还更通人性些。说不让扑我,真的不扑了。”
“原是如此。”陶总管喃喃道。
姒华欢不解:“什么?”
“侯爷近些时日,花了不少功夫训焦焦,尤其是拘着它不准它见人就立起来扑腾。为这个,焦焦可没少挨训,肉干都扣下不少。”
陶总管说着,语气里颇有点为焦焦抱屈的意思,“老奴也多嘴问过侯爷,说焦焦天性活泼,是喜欢人才这般,无伤大雅,何必拘着。殿下猜侯爷怎么说?”
姒华欢看向他:“他怎么说的?”
陶总管像分享新鲜事似的,学着谢昀当时那般散漫的语气,惟妙惟肖地重复:
“侯爷说,‘她不喜欢。万一它哪天没轻没重的,把她扑出个好歹怎么办?她得娇贵着养呢。’”
话一出口,陶总管似乎意识到和公主这般唠家常似乎有些不妥,讪讪止住,在嘴上拍了一下,陪着笑小心翼翼看她脸色,“诶呦,是老奴多嘴了,殿下恕罪。”
姒华欢心尖上像被挠了一下似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滋生,难得不知应该作何反应。
手上无意识地揉着焦焦的耳朵,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哦”了一声。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刚刚谢昀消失的方向。
她不咸不淡的反应让陶总管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望向谢昀消失的廊角。
侯爷,我尽力了,只能帮你至此,你的路似乎还很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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