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第三声鸡叫时,镜袖独自出门,岑无疆身边有久仟的人,他可以去解决一下自己的事。
“吱呀——”
刘家的院门比几天前又涩了几分,镜袖把门推到最大,静静地拿了个草墩坐在院子里,看着对面的山,等李伦溪起床。
没过两分钟,刘家主卧的门开了,李伦溪穿戴整齐,脸色憔悴,眼下的黑眼圈占了半张脸。
她出门不说话,也和镜袖一样,瞧着对面那座山。
不知道过了多久,镜袖率先开口:“有剪刀吗?”
“……”李伦溪转身进屋,再出来时递给了镜袖一把小巧、柄用线缠绕起来的剪刀。
她这时候才发现镜袖的头发短了大半。
在她惊愕时,镜袖脸色如常的用剪刀再次在自己头上比划。
骨胶沾到头皮上,属实很难清理,昨夜将岑大送走后,他和岑无疆回屋又重新烧水整头发,他怕岑无疆过于忧心,强迫岑无疆为自己洗脑袋,给岑无疆找了点事情做,好在岑无疆理智尚存,虽记挂,却还是将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可惜的是骨胶没有清理完,或者说清理不干净,镜袖打算弄个寸头。
他之前在理发店待过,除了没镜子外,弄自己的头发还是蛮得心应手的。
“chua、chua。”
一缕又一缕的发丝掉在泥地上,镜袖一言不发做着自己的事情。
李伦溪在旁边呆呆地看着他的行为,没有阻止。
没有推子,镜袖也不敢剪太短,在他的手艺范围内剪留了几厘米,镜袖便收了手。
“不难看吧?”镜袖问。
“……”
“唉。”镜袖拍了拍身上的碎发,将它们全都抖在刘家:“我们这种人确实就该一辈子待在泥潭里。”
“你不守妇道,我是个不知道爹是谁的野种,确实没资格获得好运和幸福。”镜袖自顾自地抽了院里晾晒着的粗麻布弹弹衣服和脖子里的碎发:“我以摆脱你为幸运,却放不下我姥,可事在人为。”
“你知道刘兑想对我做什么吗?”
“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毕竟我若出了丑闻柳秋芳必定会逼着岑无疆休了我,这样我便可以回到这来,回到你身边。”镜袖展开帕子抖了抖,上边的碎发抖不干净:“若是我恰好回不来了,你假装哭两下,你的污点也就少了一个,刘兑会因为杀了人被关,或许他会被砍头。”
“这样你的所有阻碍都没了,你只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好儿子刘庄,可以把希望投到刘庄身上。”镜袖见实在搞不干净粗麻布,也就不搞了,将它丢到杂物堆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可能像志怪故事一样以命还你,但割发断义却是无碍,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毕竟户口不在一起,也算不得一家人了。”
镜袖终于正眼看李伦溪,他这位“母亲”比他矮上不少,此时她很平静,她的想法全被镜袖说出来了,她没什么好说的,甚至于他说的断亲,她听着也毫无反应。
“你有回家过吗?”镜袖说了另外的话题。
李伦溪一怔。
“哦,我说的是姥姥家。”镜袖补充。
那个地方是她的噩梦之地,她怎么可能还会回去。
“唉,你不孝,我也不孝。”镜袖耸肩:“我想回去,但我没钥匙,尤其是被刘兑打的时候,我更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