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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修斯2（第1页）

她美的异常。绣着金线的两片式前襟开衫，明黄色系带紧身衣贴合身体，宽大的松石绿裙袍披肩至脚踝，两边袖口拖长，蕾丝袖口下是一双嫩白的的手交叠着，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把她印的宛若神女。

“恩德蒙尼娅，你怎么了？”神女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我闻到一阵山茶花香，瞬间福至心灵，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又听到她压低声音，“噤声，别被发现了。”，怎么在哪都不让说话？秉持着维修员一贯的原则，听话，所以我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又闭上眼睛，神奇的是，这次心里没有对未知的恐惧，也没有对未来的好奇。

“恩德蒙尼娅的身体还是没有恢复好，再给她一些时间休息吧。”神女声音“疏离”，随后厚重的门被推开，“吱呀”一声，阳光没有受到一点阻碍洒落下来，很刺眼，我紧闭双眼。紧接着听到一阵稀稀拉拉的人群散去的脚步声。

“你睡着了？”--“啧。”我怀疑奥斯特奇有意整蛊我。睁眼的同时看见空气中漂浮的粒子在白色光柱中舞动，强光又让我眼前一黑，眩晕感更重了。这身体不行啊。

“你在耍什么花招？”像博祖斯那么爱解释的米斯特维克人很少见，像奥斯特奇这么不爱说明的人也不多见，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领导同事在天堂。

“现在是1622年，我们在考斯特菲尔德，利明福特孤儿院，你是恩德蒙尼娅，我是你的双胞胎妹妹，希德蒙尼娅，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德罗扎蒂亚斯还在襁褓之中。”我想听的绝不是这个，奥斯特奇有种我不阻止她就会滔滔不绝说下去的气势，“停，停，停！”，太阳穴的钝痛让我燃起无名郁火，“说重点！”，奥斯特奇的办法就是从德罗扎蒂亚斯出生然后守护到她死吗？让维修员一辈子加班吗？

“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什么都还没发生。简利的实验还没开始，莫庞德还活着。蒂亚斯还小，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查真相。”奥斯特奇的眼神专注又狂热，几乎不像她了。她双手用力按在我的肩头，似乎想把必胜的信念传递给我。整个人充满一种诡异的矛盾感。外星人变成活人了？

“你老实说，是不是出差错了？”我身体向后，脱离她的掌控。认真盯着这张脸，华丽的美貌，上一秒还令人安心的声音此时喷薄着深不见底的陌生感。这也是梦吗？

“是有问题，但问题不大。”，奥斯特奇并不在意我的动作，整个人抑制不住的亢奋，“我们来的太早了。不过没关系，在这里，时间越充裕越好。”，知道蒂亚斯刚出生，我已经充分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虽然沙多威克没有明确的数据表明意识长时间停留在迷失中对维修员有什么影响，但是系统强制规定2个月必须回舱修复，已经暗示在外时间越长，对维修员带来的影响越大。伤害是不可逆的。0512号维修员无法走出迷失，真的只是因为奥肖罗卡对梦的控制力格外强吗？他本来要去处理的儿童走失案，总部判断它充其量只是一个C级任务，至多10天就能结束，回到沙多威克。可是0512号维修员因为奥顿的强迫与刺激，多次走进迷失寻找德罗扎蒂亚斯的踪迹，在斯莱沃呆了至少两个月。为什么选择自毁而不是带上面具逃走？这是我一直疑惑的点。维修员能够自由出入无意识投射带来的污染梦境，很大程度是因为我们独一无二的伪装技巧。任务过程中遇到超过能力范围的污染时，系统会强制把维修员的意识伪装成梦境中的普通NPC，污染源无法识别侵入者，维修员就可以伺机联系总部进行暂时回收。总部对此类事件进行升级，派遣更多维修员同步处理，才是一般流程。0512号维修员为什么不逃呢？而我们要在这儿呆的时间甚至可能要两年，三年，二十年，奥斯特奇重开的这场游戏，维修员真能奉陪吗？博祖斯之前对我说什么来着？

“另外，我不得不提醒你，0104号维修员，和你们概念中的‘污染’不一样，这里不是某一个人的梦，是现实，是很多人记忆的混合体，梅里希尔的‘预言书’能把我们扔到过去的时间里，不要轻举妄动，别让任何人发现我们是外来人。”

“交叉污染？梅里希尔就是桐子小姐，她到底是谁？”有这种逆天能力，不被米斯特维克收编，怎么可能？

“不是污染。是记忆。是故事。维修员一直面对的是被‘灵’放弃，‘魂’被‘肉’吞噬的人的无意识投射，梅里希尔把我们放进时间长河，所有人都是正常的，这不是某一个人对抗失败成为污染源带来的投射，是共同经历这段时间的，所有人的记忆。”准确来说应该是把我放进来，不过珍贵的眼睛看样子已经很难理解了。

“良性污染？”

“……你这样理解也行。”

“她怎么做到的？你有马什米尔，桐子小姐这样穿越时空的能力，3026年还怕什么北部联盟博祖斯，左手打米斯特维克，右手打沙多威克，一个月征服所有城邦，完全不是问题。”

“额…嗯…哈哈别谈这个了。你不害怕吗？”奥斯特奇掌心冒汗，突然意识到她很不擅长独自应付0104号维修员。其实梅里希尔的“预言书”只能影响简利一家的命运，但这又是另外的纠葛，奥斯特奇此时并不想多说。“你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明不明白都没关系，习惯了。你懂得，我们维修员一直过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一天两天是呆，一年两年也是，那十年二十年也没有问题。维修员的基本生存法，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面对的是谁，都要相信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和系统擦屁股的能力。“开玩笑的，我发现你比博祖斯还没幽默感。客观上，我们能在这里待多久？系统强制我们维修员20天必须回家的。”

“……理论上来说，梅里希尔活着，我们就能不受影响的一直呆在这儿。”当然，我也得保持存活状态，奥斯特奇腹诽道。斯莱沃的梅里希尔立刻接受了我的存在，莫庞德一家有人活着，比其他任何事都重要，她知道我就是奥斯特奇，不是本人也没关系。父亲究竟去哪了？“交换”既然存在，实验就一定成功了。为什么这个世界和3026年的故事走向截然不同呢？春之泉到底发生了什么？选择回来救蒂亚斯的时候，就没有机会再去探求真相了。这样也很好。我不想知道那么多父亲母亲的事了。

“那我没问题了。”过了一会，她又缓缓道，“说到这个，博祖斯呢？”，维修员的瞳孔里有我的身影，我们现在有相似的面孔，0104号维修员比我过往接触到的任何一位维修员都更像人。他敏锐从容的同时还有同理心。

“不用担心，他还在斯莱沃。我不能把他的意识也带走，‘造人术’和‘分裂’能保证即使我不在，我还可以正常生活，但是他不行。已经把你带走，他的意识一定要留下。况且，他的身体已经到了临界值，不适合和我们一起活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在做的事。”墙有缝，壁有耳，博祖斯本身作为实验产物的衍生，实际并不适合来到考斯特菲尔德，因为我们此行目标之一就是遇到他的父亲，老博祖斯，雷戈里亚。

“桐子小姐这么讨厌他，把他扔在希普罗萨教堂门口，等我们回去，他被折磨至死怎么办？”，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实际并不担心。左手轻轻的撑住，摆摆右手，坐起来，脊椎节节舒展的感觉实在美妙，身体十分轻盈，这具身体比博祖斯的年轻的多。我靠在粗糙的木质床头，有点硌人，一直躺着也很累。总有人会处理好这些事，维修员也不能什么都管，再不济，博祖斯也是执政官，应该有人会再救他一次的。

“梅里希尔没有那么闲。”奥斯特奇眼神平静的说着话，坐在我的床边，伸出手又想摸摸我的额头，我头一侧就闪开，她还是不在意的收回手，继续两手交叠端庄的坐着，外星人进入角色很快么。“你们还没有认识到她的可怕之处。”梅里希尔的执着无人能及，她根本不在意博祖斯，只是讨厌雷戈里亚而已。雷戈里亚抛弃了他的亲妹妹奥尔多斯。我母亲的悲剧从哥哥开始，由我父亲简利结束。简利无缘无故消失了，雷戈里亚死了，和春之泉有关的，好的坏的都消失了。世界对梅里希尔有多残酷，只有她自己知道，爱恨都是一场空。

“已经充分认知到了，她现在还不够可怕吗？”在我的数据记录里，没有第二个人像桐子小姐一样同时拥有操控意识和类似掌握时间的能力。这样的人没有成为米斯特维克的执政官，已经说明米斯特维克控制不了她。怪不得，她的信息保密等级那么高。博祖斯根本调查不到深层次的信息。古早动画里的蛇精，都要喊一句“如意如意，顺我心意”，桐子小姐皱皱眉头，法则就为她改变，命运的宠儿也不过如此。

“对这两个人有害吗？我们为主体的话。”

“希德蒙尼娅和恩德蒙尼娅并不存在。”

“……世界上有桐子小姐做不到的事吗？”不是掌握时间，是彻底玩转意识。我回想起她对博祖斯的压迫，所谓“预言书”，不就是桐子想象中的，写下来的，都能成真吗？桐子小姐是能够直接压迫大脑，篡改意识的人。

“哈哈哈你们认识的话，应该很好玩。不要妄自菲薄，系统的眼睛。”奥斯特奇笑的轻快明媚，笑声带走了所有的沉闷，从我睁眼开始，氛围终于轻松一些。

“别这样叫我了。维修员更适合我。”

“叫我泉之春吧。奥斯特奇和博祖斯一样，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