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乐抱着那位孩童,越往里走,积雪越厚。
马儿行路艰难,马蹄陷进去,又抽出来,身后的阿孜劫拖着疲惫的身躯,踩着过膝的积雪,在马后跟着。
四下望去,坍塌的屋舍、折断的树木,被厚重的积雪掩盖,湖水凝结成冰,只有那石桥立在那,周遭的高山是一片死寂的白。
直到行至一座光洁华丽的庙宇。
甚是讽刺。
屋舍易碎,这庙宇却屹立不倒。
只见庙前支着一口大锅,里面的粥冒着热气。
领粥的队伍歪歪扭扭地排着,从庙门一直拖到雪地里,全是些面黄肌瘦的妇孺老弱。第一位的妇女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的婴孩,不哭不闹,不只是冻得哭不出、还是饿得没了力气。
施粥的人心一揪,多给她盛了一碗。
妇女便止不住抽泣,“多谢!多谢大人。”
弥乐不忍再看去,转身对身后六十余阿孜劫开口:
“停下来,赈灾。”
“是。”众人领命,立即散开去。
此言一出,老者挣脱着,从马背上滚落下来,一跟斗栽进雪堆里。
容迟一时惊了片刻,未能及时扶住。待反应过来时,老者已从雪里爬起,泪流两行,几乎是跳着走到乡亲面前,扬声道:“三太子又派人来救援了!”
须臾,百姓皆朝着弥乐屡屡跪拜,嘴中直道:“多谢三太子!太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弥乐疑惑,问:“我未曾露过军令摆明身份,你们怎知我是太子派来的?”
百姓的声浪一叠又一叠,盖过了弥乐的话,只有怀里的八岁孩童听见。
他稚气的说道:“俺娘说了,只有太子殿下会救俺们。”
阿孜劫个个执行力极强,分作俩队人马,容迟带领着清雪开路、容雀带领着重修屋舍。
没一会儿,便将庙宇四周的雪都清了干净。
老者缓缓来到弥乐跟前,老泪众横,双手作揖,嘴巴张了又合,仔细一看,牙也不剩几颗,吐出的话确是铿锵有力,“多谢、多谢。”
弥乐问:“此番洪流伤及多少人。”
老者痛心回答:“伤及40、死18。”
弥乐的心也一下揪起来,“可有医治?”
老者答:“承蒙殿下不弃,药石有余。”
这时,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声传来,“米来了!”
促拥的人群中,迎面而来的是一位高大威猛、肩扛三袋米的将士。
他虽低垂着头,但弥乐光从身形便认得出,“秦副将?”
秦穆抬头,看着弥乐的面容心下一愣,矢口否认:
“姑娘认错人了,小的并非秦穆,我只是隔壁河州居士,见状不忍,来其施以援手。”
“我说了你叫秦穆吗?”弥乐扶额无奈。
不让说?还隐姓埋名,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名堂。
她摆手,“罢了,忙去吧。”
弥乐勤勤恳恳举着大勺舀了一上午的粥,胳膊肘都快断了,终于打完最后一人后,累得瘫倒在地。
望着秦穆带来为数不多的数十人,是忙里忙外,一刻不歇停。
她忍不住抓住其中一名灾民,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