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闭一会儿眼……就一会儿……”
意识迅速沉入黑暗。
连日的奔波早已透支了她的精力。
这一觉,她睡得十分沉,连个梦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
付原是被一阵有节奏的沙沙声吵醒的,声音离得很近,像是铲子或什么工具在挖掘泥土。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先是模糊,随即逐渐清晰。
天已蒙蒙亮,山坳里弥漫着乳白色的晨雾。
然后,她看到了一双脚。
一双鞋头破了个洞的旧布鞋,就站在她躺着的岩石旁边。
付原一个激灵,残留的睡意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猛地弹坐起来,动作太大,牵动全身伤口,疼得她嘶了一声。
“娘咧!”
挖土的声音戛然而止,伴随着一声惊叫。
付原惊恐地抬头,只见一个头发用布条胡乱扎起的年轻男人,正举着一把生锈的短柄铁锹,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男人看起来二十出头,脸颊瘦削,眼睛瞪得老大,满是骇然。
低头看他的脚边,赫然已经挖出了一个浅坑,看那形状和深度……
付原脑子里嗡的一响,瞬间联想到荒野抛尸。
她连滚带爬地往后蹭,背死死抵住岩石,声音都变了调:
“你谁?!你想干什么?!”
那男人被她一吼,手一哆嗦,铁锹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指着付原,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树叶,舌头也打结了:“活、活了?!你……你没死透?!”
付原:“???”
什么死不死的?
男人见她一脸惊恐慌乱,不像装的,这才喘了口粗气,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开口,口音有点怪:
“吓、吓死我了!大姐……不,姑娘!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叫屯西郎,是……是赶路去唐州府的!路上倒霉,碰见劫道的,东西都被抢光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语速很快,带着点惊魂未定的急促,指了指付原明显瘪下去的干粮包袱,又指了指那个坑:
“昨儿黑天摸到这,又冷又饿,看见你躺这儿,一动不动的,叫了几声也没应,摸了下鼻子……气儿都快没了!
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行了!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看你包袱里还有点饼子,就……就拿了点吃。
我心里过意不去,想着你一个人死在这荒山野岭怪可怜的,就……就想挖个坑把你埋了,也算对得起吃了你的饼……”
屯西郎越说越觉得自己倒霉又冤枉,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