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雀静。
一尊尊黑色从林中踏出。
他们的脚步从北边延伸到南边,走出,迈开,黑袍之下,枯枝断裂,冰雪四溅。
沃尔图里倾巢而出,迈着不可战胜的步伐,犹如一条不容置疑的锁链,声势浩大,从远方逼近。
突然,白茫茫的地界里升起狼嚎,几匹狼从林中穿出,巨大的脚掌陷入白雪,簌——簌——簌,群狼怒视前方,围着卡伦阵营形成了保护圈。
沃尔图里停下几秒,又开始前进,就在此时,锁链从中央破开,绝对纯粹的黑色在一众深灰里浮出,他们鲜红的袍边在雪地上扬出一道道血线。兜帽之下,苍白的面孔,翘首以盼的红眼睛刺向前方。
其中一个,丝绸般的金发在巨大的黑色兜帽下摇晃,他嘴唇紧闭,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
凯厄斯。
我盯着他,从树顶到他的鞋尖,丈量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远,很远。
他们停下了。
巨大的空白横在两方阵营之间,雪地里是一片死寂。
简的嘴角挂着残酷的浅笑。
艾美特的监听器里传来纷杂的声音,他总是戴不好那个小东西,我按下传声器,压低声音道:“戴在帽子后面。”
他挑眉照做,杂音消失的那刻,我清晰地听见,爱德华告诉伊莎贝拉,阿罗在找爱丽丝。
该死,我就知道他们不是为审判而来,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掠夺。
卡莱尔向前一步,他的声音在寂静的雪原上传得很远:“阿罗,我们只想和你们好好谈谈,以公正文明的方式。”
“卡莱尔,”阿罗的声音温和得令人胆寒,“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好像不是这个意思,转身看看,你的——反叛军。”
“我向沃尔图里保证,我们无意于此。”
凯厄斯冷笑一声。他的手垂在身侧,头微微转动了,目光锁定在那个小小的人类身影上——蕾妮梅斯。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卡莱尔提声宣告道:“她不是一个嗜血妖童,这些证人都能证实这一点。”他的表情很凝重,但也尽力克制,“或者,阿罗,由你亲自验证。”
阿罗让爱德华只身上前。他握住他的手,眼里透出压抑的兴奋,“我非常想要,见见她。”
整个战场的气压都在变化。
蕾妮梅斯从贝拉的身后走出来。雅克布寸步不离,艾美特跟在其侧,几人的身影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显得格外醒目。
离近了,我听见监听器里有个声音说:“没有她的痕迹。”我眯眼盯去,是德米特里。凯厄斯听到他说的话,表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你好,阿罗。”蕾妮梅斯伸出手掌,轻轻地贴在了阿罗苍白的脸颊。
从这一刻开始,局面诡异地缓和下来,一切顺利地进行,阿罗的入迷的表情,他的思索,所有细微的变化都好像在已定的战局中拉开一条细缝。
伊里尔说这孩子好像天生就有让人怜惜她的魔力,她通过触摸别人的皮肤让人了解自己的想法,如果她再成长下去,也许她可以强迫他人接受想法。这是一种强大而危险的能力,不过此时此刻,要是能在阿罗身上奏效就好了。
阿罗的双眼渐渐从蕾妮梅斯身上移开,他旋身向众人宣告,“一半人类,一半吸血鬼!真是一个奇迹。一个不可能的历史奇迹。”
卡莱尔上前一步继续道:“她的心智、她的成长方式——”
“心智?”凯厄斯打断他,黑袍在雪地上拖出一道痕迹,“她能控制自己的渴望吗?她能保证永远不暴露我们的存在吗?一个半人半吸血鬼的怪物,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威胁。”
“她不是怪物。”贝拉的声音平稳而坚定。
阿罗的语气几乎带着遗憾,“母爱,多么感人。但母爱不能改变事实,贝拉。事实是,你的‘女儿’,”他眯起眼睛,“违反了我们的律法中最基本的一条:保持隐秘。”
“她没有暴露我们。”爱德华眼神锋利,声音紧绷,“永远不会。”
“你无法保证。”凯厄斯冷酷道,“没有人能保证永恒。”他嘲讽地看向爱德华一行人,“一特殊体,例外。他们的最擅长的事就是滥用特例,混血会让她自大,肆意与人类交涉。人类的科技正在与日扩大我们这个种群暴露的风险。”
“也许她在某一刻会彻底失去心智,或者,出于某种高尚的理念自我暴露。”凯厄斯冷嘲道,“那么,我们耗费几个世纪建立的秩序将会毁于一旦。”
雅克布低吼怒视着他,我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毒液在翻腾,从胃部一直涌上喉腔,我怕他扑上去让那个家伙重伤,又担心他被凯厄斯绞杀。
“弟弟。”阿罗叫道。
凯厄斯扭头看他。
阿罗微笑道,“也许我们应该商量商量。”说着,他向众人宣告,“请卡莱尔,我的朋友,还有你们带来的那些毛茸茸的忠诚卫士们等待片刻。”
在他们谈话的间隙中我发现沃尔图里卫队之后还站着几十个衣着无规制,站位杂乱的吸血鬼,陪审团,我的心底浮现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