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卫不辞忍不住问道,“殿下最近……身体可还好?心情呢?”
希声动作微顿,没有抬头:“殿下的事,奴才不敢妄议。”
说完,他行了一礼,匆匆退了出去。
卫不辞心下明了。
往日相处,希声对她确有几分信任,偶尔还会与她提两句殿下的状况,让她劝着些。
如今这般避而不谈,定是因她突然归来、尚未解释清楚,希声这般谨慎,反倒是尽忠职守。
她在空寂的殿内独自坐了许久,才终于捱到下朝的时辰。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卫不辞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姬如晦回来了。她看起来有些疲惫,脸色比早上更白了几分,但神情依旧冷淡。身后跟着希声,另有一位须发皆白、提着药箱的老太医。
卫不辞想了想,记起来这是太医院专门负责给长公主请平安脉的李太医,资历极老,平日里见谁都乐呵呵的,唯独见了姬如晦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李太医进殿时先看见卫不辞,明显怔了一下,随即又像想起什么,赶紧低头行礼,动作比平日更谨慎。
“微臣给殿下请脉。”
李太医战战兢兢地跪下,拿出脉枕。姬如晦将手腕轻搁上去。
卫不辞站在一旁,忍不住微微探身。
“殿下今日气机较前几日顺畅,心神也稳了些。”
卫不辞听到“前几日”,心里一紧,忍不住插了一句:“前几日殿下怎么样?”
李太医平日常见她随侍在侧,知她是殿下近身的影卫,且隐约觉出殿下待她不同,乍听她问,下意识便想答话。
“你倒是会替本宫问。”姬如晦淡淡道。
殿内霎时一静。李太医慌忙垂首,卫不辞也抿唇不敢再言。
殿内僵了一会儿,姬如晦目光流转,落在了卫不辞身上,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点。
“既然来了,顺便给她也瞧瞧。”
李太医一愣,旋即会意,示意卫不辞伸手。
三指甫一搭上腕脉,李太医眉头便蹙了起来。
“大人近日劳累过度,气血虚弱。”太医又换了个手势,神色更慎重些,“且有外感之象,脉里带滞……似是受了风寒,兼些……炎症之象。”
他在宫里混了一辈子,什么没见过。这姑娘之前好好的,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现在回来变成这副虚弱的样子,再加上刚才长公主那阴晴不定的态度……
李太医心下已掠过无数宫闱传闻,背上沁出些微冷汗。
“此等虚损,务必静养为上。若再耗神劳力,恐损根本。臣开些温补祛邪的方子,大人需按时服用,切勿——”
卫不辞脸色微变,正要解释,却被姬如晦截断:“开方。”
李太医立刻应是,低头疾书。
写到一半,姬如晦忽又道:“再瞧瞧她右手。”
卫不辞心下一紧。方才递去的是左手,本以为能遮掩过去,不想姬如晦仍记得昨日之事。
她下意识把手往袖子里缩,语速快了些:“殿下,不必……只是小伤,已上过药了,过两日便好。”
姬如晦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得卫不辞更心虚,手指在袖口里蜷了蜷。
“既如此,”她移开目光,“便依太医所言,好生将养吧。”
卫不辞怔了怔,心头反倒更不安,她没料到,姬如晦竟这般轻易放过了她。
李太医写好方子,躬身退下。希声领了方子,也悄声掩门而去。殿门轻轻合拢,内殿终于只剩她们两人。
空气再次变得凝滞起来。
卫不辞看着姬如晦冷淡的侧脸,把那口憋了一整晚的气再一次提起来,鼓起勇气:“殿下……”
“报——!”
殿外骤然响起一声通传,将她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气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