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绯红身影疾步踏入,步履带风。
是朱雀。
朱雀一进门就看见卫不辞,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什么都没说,只照常行礼:“殿下。”
卫不辞忽然有点心虚,眼睛不自觉往下落。昨晚回到京城,本说今早跟朱雀一道来回禀,可她没忍住,先一步溜进长宁殿……
“起来说话。”姬如晦道。
朱雀起身,开始汇报关于殷戈使团的动向:大军已过明湖,正朝北境边关行进,近日未再起波澜。
这些消息与卫不辞所知大致无差,她却从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原来姬如晦一直派人暗中跟着殷戈,并非因她出事才临时遣朱雀前去。
她自然不至于自作多情,以为这般布置是为了护她安危,却仍不由自主地想:若是为盯紧殷戈,理当让最得力的朱雀持续留守,即便要寻她的下落,也不该将朱雀调开……
未待她想明白,朱雀已禀报到关于她的部分。
朱雀将事情说得简略,却未遗漏任何细节。
“殿下。”朱雀最后补了一句,“望舒昨夜擅自行动,未按约随属下同来复命。属下已按规记下。”
卫不辞脸颊微热,抬眼看向朱雀,对方却神色平静,似无责怪之意,只是在陈述一条记录。
她抬头想说点什么,却见姬如晦只是“嗯”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
姬如晦……似乎并未动怒?
卫不辞更难受了。
她既怕姬如晦生气责罚,又怕她这般不在意,仿佛此事无足轻重。
朱雀禀毕,行礼退出。殿内再度只剩她们二人。
卫不辞终于忍不住了,声音低而急切:“殿下……”
“望舒。”姬如晦打断她,唤她名字的声调平稳无波。
卫不辞一下噤声。
姬如晦抬眼看她:“你想说什么?”
卫不辞张了张口,话却堵在喉咙里。她想说的太多,反而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眼中浮起些许焦色,额角也渗出细汗。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通传声,尖细而清晰——
“陛下驾到——”
卫不辞心里一慌,怕又被打断,一整天没说出口的东西像被人一下挤到喉头。她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抓住姬如晦的手腕。
触手一片微凉。
握住的那瞬,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掌心蓦地一烫,力道不敢太重,却也不愿松开。
“殿下,属下——”她声音发紧,“属下真的有话要——”
姬如晦垂眸,看向她的手。
卫不辞以为她会甩开,可姬如晦只是轻轻抽出手。
手上一空,卫不辞指尖霎时凉了几分。
下一刻,一方帕子贴上她额头。
姬如晦为她拭去那层急出的薄汗,指尖隔着绢帕在她额角轻按,似要按捺住那份慌乱。
“急什么。”姬如晦垂眸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淡的弧度,像是冰雪消融后的第一缕春风。
卫不辞呼吸一滞,怔怔望着她。
姬如晦却已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轻轻带至身侧。
“把你想说的,想清楚了,再说给本宫听。”
“现在,”姬如晦转过身,牵着她的手,并没有放开,“跟本宫去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