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他不懂朝政,只知声色犬马,登基后不过是被三党推上位的傀儡。
那些话,赵烈听过无数次。
在酒席上,在兵营里,在边防的寒夜中,多少人提起“陛下”二字时都带著讥笑与嘆息。
“听说那位天子,不会骑马,不会射箭,连兵符都认不清。”
“呵,朝中那群老狐狸要他签詔书不过是个笑话。”
“我们这些拼命的,早晚都要死在他们的笑话里。”
赵烈记得自己当时只是冷笑。
他从不信朝堂能管到北境。
他觉得那些身披綾罗的权贵,生来就不会懂寒风是什么。
可现在——
他看见了。
他看见那所谓的紈絝,手起刀落,杀得果断冷峻;
看见那传说中“柔弱无知”的陛下,亲自深入火线,站在尸血之间,以一己之言定天下军心;
看见那据说“只会享乐”的人,身披尘土、立於风雪中,不带一丝怨色。
他像被重锤击中。
呼吸一滯,喉咙发紧。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迴响:
——传言,错得离谱。
错得可笑。
他忽然意识到,那些传言,恐怕从来不是天子的问题,而是那些人——
那些惧怕变革、惧怕被揭开的旧党。
他们怕萧寧这等人真的懂。
怕他不只是紈絝。
怕他藏得太深。
“他……一直都藏著啊。”
赵烈的声音低哑,几乎是自语。
这一刻,他忽然心中一酸。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激动、惭愧、敬畏、震惊。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
胸口发热。
他想笑,又笑不出来。
想哭,又哭不出声。
他只觉得自己这些年,像个笑话。
曾经无数次,他与兄弟们痛骂朝堂无能。
说那些大人物只会爭权;
说他们不懂北境的苦。
说天下已无明主。
可现在,他看到了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