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主上,若非天命庇佑,早应被自己玩死。”
可如今,当他亲眼看见这人——
当他看见这人站在他面前,面对三十万铁骑,却能平静如初——
那所有的笑意,尽数化为惊惧与不解。
“在下,萧寧。”
那人轻轻一拱手,语气温润如玉。
“诸位,应当听过在下的名字。”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平平淡淡,连寒风都似被这语气压下半分。
每个字都清晰,却没有丝毫的自夸或威势。
他像在与人寒暄,又像在宣告天地。
拓跋努尔的眼神骤然收紧。
——萧寧。
果然,是他。
这一瞬间,他心中升起的情绪极其复杂。
他原本以为,这位所谓的皇帝,要么惊慌,要么跪地乞命;
要么闭门死守,要么仓皇逃遁。
而不是——
如此镇然。
他甚至没有动怒,也没有高傲的架子。
那份姿態,既非王者俯瞰,也非凡人谦卑。
只是极自然地立在那里。
仿佛他才是这片风雪的主人,而所有来者,都只是路过的客人。
拓跋努尔心头忽然生出一股寒意。
不是风冷。
是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某种——不容轻侮的力量。
他明白,那並非气势。
因为这人身上没有半分“压人”的意。
那是一种更深、更静的力量,像是沉睡在他血脉深处的某种自信。
那种自信,不来源於兵权,不来源於谋略,甚至不来源於天命。
而是——来自他自己。
拓跋努尔不由得將自己代入。
若此刻站在那敞开的城门前的是他——
若他身后空无一兵,眼前却是三十万铁骑……
他能否如此镇定?
哪怕知道城中藏有伏兵,哪怕此行是计中计,他也断不敢如此一人独出,以己之身为饵,直面敌锋。
那不是胆识能解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