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像站在棋盘一端,看见了最后一步的掌控者。
不是莽夫,不是赌徒,是破局者。
他看著萧寧,唇角缓缓扬起。
不是嘲笑。
不是狞笑。
是——
胜利者的笑。
那种笑,不大,却能让整个局势的天平向他倾倒。
而另一边的萧寧——
平静,终於不再。
他的呼吸仍旧均匀,脊背仍旧挺直,姿態仍旧端正。
但他的脸色——
变了。
好在,很快!
萧寧的神色在短暂收敛之后,重新恢復了平静。
然而,那份平静,与最初他立於城门前时的沉稳並不完全相同。
先前的沉,是山岳不移。
此刻的沉,则像深湖表面被风吹起细浪,虽仍然平,仍然静,却只是平著、静著。
拓跋努尔眯起眼,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差別。
天地间的风雪正在加强,雪片如破碎的银芒,贴著两人的脸侧划过。狼皮披风被卷得猎猎作响,而萧寧衣袖在雪风中轻轻颤动,却並不凌乱。
两人之间,雪声、风声、呼吸声,彼此交叠,却又仿佛完全隔断。
没有刀剑出鞘。
却比刀剑交锋更锋利。
拓跋努尔继续打量著萧寧,眼神一步步收拢,从审视、到锁定、到定性,像是一只鹰,最终確认了俯衝之前的轨跡。
他盯著萧寧的脸。
那双眼,不再像刚才那般毫无波动,而是继续微微凝著,像是在深处掩著什么。
萧寧似乎意识到了自身气息上的动摇。他缓缓呼出一口极轻的气,像是风中一缕烟,稍纵即散。
他的背脊仍然笔直,如刃,如柱,如一座撑起雪天的孤峰。
他抬起下頜,视线仍是直直地与拓跋努尔对接。
声音依旧不急不缓,不轻不重。
“我一直听闻,北疆大汗拓跋努尔,是个有胆有识之人。”
他的语调清冷乾净,没有嘲,也没有怒。
只是——平静陈述。
“如今看来,空城在前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雪落入他发间,他也不拂,不动,不避。
“原来……”
他声音稍沉半分。
“不过是个这般的懦夫。”
话落,风雪仿佛被劈开。
声音不重,却清晰地散入三十万铁骑之间,散入苍茫风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