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一瞬。
仿佛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句话,不是挑衅,不是发泄,不是落人下风的愤言。
而是將兵锋反击回去。
拓跋焱身后的数百北疆铁骑,呼吸齐齐一滯。
那一瞬——
他们的心是真的被刺了一下。
北疆之民夜夜闻风猎狼,生来便以胆气自傲。
懦夫二字,若换成任何场合,刀都要当场见血。
可拓跋努尔没有动怒。
甚至,他没有变脸。
他先是静了半息。
然后——
笑了。
不是轻笑,也不是嗤笑,而是胸腔內压不住般地笑,像冰川崩裂,像大河破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沉重、粗糲、低哑,却带著一种彻底站稳之人的篤定。
他笑得甚至前倾了一分,肩膀微微抖动,披风在雪中狂舞。
笑了良久,拓跋努尔才止住,抬手抹去眼角被风雪打湿的水痕,声音透著冷而锋利的愉悦:
“小子啊,小子。”
他的语气中,终於有了轻蔑。
“刚才看你一人敢面对数万大军,我確实佩服你。”
“我还以为你究竟得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轻轻嘆息般摇了摇头。
雪片落在他鬢角,被体温融开成细水,顺著脸侧滑落。
“弄了半天——”
他声音沉下。
“你也就这点道行。”
风雪中,萧寧神情未动。
只是衣袖在风中浮起的弧度,似乎比刚才更明显了一分。
拓跋努尔眸中没有愤怒,只有篤定。
“激將法是不管用的。”
他语声缓慢,每一个字都稳稳地落下:
“我拓跋努尔——可不吃这一套。”
他抬手,重重地指向城门,指向那片广阔而深沉的城內雪影。
“今天这城——”
他的声音像是铁骑踏裂冰海。
“我,是不会进的。”
话音落下,他真正地笑了。
不是狂笑。
不是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