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先是轻轻舔过他的唇缝,带着一种讨好的、卑微的意味,然后才慢慢探进去,像一只试探巢穴是否安全的小动物。
林弈没拒绝,他张开嘴,任由她的舌头滑进来,和他的纠缠在一起。
吻了很久,久到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久到欧阳璇的身体开始细微地颤抖,她才退开一点,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交融,温热湿润的气息喷在彼此脸上。
她轻声说:“谢谢你。”
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感冒初愈的人。
“谢什么?”
“谢谢你……还愿意抱着姨。”她说完,又把脸埋回去,侧脸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仿佛舍不得浪费任何一秒脱离这个怀抱,这个她用了二十年等待、用最极端方式换来的怀抱。
林弈没说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些,下巴蹭了蹭她散乱的发顶。
发间是她常用的那种昂贵洗发水的香气,混合着她自身的体香,形成一种独特的、只属于她的气味。
欧阳璇在他怀里轻轻笑起来,笑声闷闷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疼痛的满足和幸福。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水痕,在晨光中闪闪发亮:“你知道吗,姨刚才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梦到你还是小时候,那么一点点大,”她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眼神变得遥远而柔软,“抱着我的腿,仰着脸叫我‘璇姨’,声音奶声奶气的。”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笑意和一丝遥远的怀念,“然后姨就醒了,发现你真的在姨怀里,不是梦里那个小小的孩子,而是……现在这样的你。”
林弈心里一颤,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他想起刚才脑子里闪过的那些画面——小时候的雷雨天,他缩在她被窝里,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入睡;她给他擦汗时,手指划过他皮肤的温度,那种带着隐秘渴望的触碰;还有更早之前,她蹲在福利院冰冷的地板上,朝他伸出手,掌心温暖。
——原来她在他心里的位置,比他以为的要深得多,盘根错节,早已与他的成长、他的记忆、他对于“家”和“归属”的全部认知血肉相连。
因为他发现,他没办法真的恨她,无论她对他做过什么。
那愤怒之下,是更深沉的、连自己都未曾直视的恐慌——恐慌于可能失去这份扭曲却唯一的羁绊,这份贯穿了他整个生命的、唯一的“母亲”与“女人”的复合存在。
过了许久,欧阳璇几乎又要在他怀中睡着时,林弈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很轻,带着事后的低哑和一丝难以辨别的、复杂的情绪:
“璇姨。”
“嗯?”她应着,没有睁眼,手指玩着他胸前一缕汗湿的头发,将那缕黑发绕在指尖,又松开。
“录像带……”
欧阳璇的睡意瞬间飞走一半,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
但她很快放松下来,握紧他的手,声音同样很轻,却无比清晰和肯定:“在书房保险柜。只有那一份原件。密码……”
她顿了顿,更紧地贴了贴他,仿佛要汲取勇气。
“是你的生日。”
林弈沉默了片刻,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将她完全圈禁在自己的气息和怀抱里,像困住一只珍贵的、再也飞不走的鸟。
他没有说更多,但欧阳璇知道,那是一种默许,一种将最大把柄交予对方掌控的安心,也是一种扭曲的、建立在背德关系上的信任和连接。
她将自己最不堪的秘密、最能毁灭她的武器,放在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而他接受了这份“献祭”,这份用二十年养育和一夜疯狂换来的、畸形的关系契约。
“保护好录像带。”林弈说,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嗯!”欧阳璇瞬间开心得像得到了最珍贵糖果的孩子,眼睛弯成月牙,那是一种纯粹的、不设防的喜悦,与她平日女强人的形象形成巨大反差。
她仰起脸,在他下巴上快速亲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啵”声。
她又往他怀里蹭了蹭,脸贴着他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的嘴角一直扬着,那种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几乎要把她淹没了。
那是一种近乎疼痛的满足感,仿佛长久以来灵魂上的一个巨大缺口,正被蜜糖和暖流疯狂地填满、黏合。
她走了一步险棋。
用最极端的方式,把二十年前的真相摊在他面前。
她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可能会彻底恨她,可能会再也不见她,可能会把一切都告诉女儿,让她身败名裂,母女关系彻底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