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卫青霓不在,就是在这,尸体也不会回应他。
找不到。
卫鹤怎么都找不到卫青霓,顿时头晕目眩。他喃喃道:“梧桐轩,对,一定是在梧桐轩。”他不断地为自己创造希望,不断地替自己找好退路。这点念想越堆越高,崩塌之后只会摔得更惨。他这一生太顺利了,顺利到西北战场独自闯入敌军中央也能大胜而归。
总得叫他受一点挫折,吃一些苦头。
梧桐轩冷冷清清,几乎变成了第二座冷宫。同样挂满白练,薄薄的片状,轻轻飘荡,和其它地不同的是,梧桐轩还布置了些花。枯萎的花瓣边烂掉、重重摔在地上,融成花泥。
卫鹤一尘不染的白倒是完美地化进这场景色中,好若才参加完这场丧葬。
他行走在瓦片砖块上,没有刻意避开往来之人的目光。
他低头看着人来人往,这些陌生的眼瞳神色各异地盯着他。后来,那些人不看他了,而是恐慌地盯着他身后。
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无所谓了;他听见耳边划过利器的声音,无所谓了;他听见皮肉绽开的声音,无所谓了。卫鹤拖着沉重的步伐,被身后的人制服。
他被压制在红墙之上,白发倾泻而下。
卫鹤闭起眼,以为是皇宫巡逻的侍卫抓住了他。
直到,他被压制到沈玄湛跟前。
墨天和一众护卫扣押着卫鹤。卫鹤跌跌撞撞地走着,由着他们,只要不碰留阳,不会有半分反抗。
沈玄湛从榻上坐起,好整以暇地偏头看向卫鹤,转头的那刻,微不可查地睁大凤眸。他舌尖顶住上颚,压制住震惊。
墨天直直站至卫鹤身后,道:“陛下,人抓到了。”
沈玄湛颔首,瞧见卫鹤腰间佩剑,看了一眼墨天。
难道他们真的是碰见卫鹤脑子就飞了吗,怎么不把武器卸下。
墨天一众面露难色,挫败加羞愧憋得脸都红了。他们合在一起都抢不下那柄剑……真真奇怪,明明人已经同行尸走肉一样了,凭借着变态的反应力硬生生护下了剑。
好在卫鹤只在乎那柄剑,若他决定逃之夭夭,约莫是抓不回来的。
墨天不想说话,太丢脸了。她看见卫鹤胸口就堵着一股气,又气又恨,这么个小鬼头怎么武功比别人高这么多。
若是这天赋放在她身上该有多少好。
在场的众护卫皆抱有这个想法。他们看着卫鹤这副颓唐模样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做什么这样糟蹋天分!
凭什么拥有绝世武学天分的不是自己!凭什么就我没有天赋!老天,我恨死你了!!!
沈玄湛眼见着那些护卫没一个说话的,不悦道:“还不取下。”
没一个人敢先动,面面相觑地看着同事,僵持了许久。看着沈玄湛的脸色越发差了,墨天忍不住动了手。
她连剑穗都没摸着,就被卫鹤反手钳住手腕,眼中闪过一分惊惧。
卫鹤头抵着地面,偏着头,目光如豺狼虎豹从白发缝隙中透出,凝着墨天。
墨天讪讪收回手,不知做什么表情面对沈玄湛。其余的护卫同样不语,也忒丢人了。
沈玄湛见状,不便苛责他们,唤来宦官,低语着让他派人抬沈安过来。
沈安左臂穿孔的肉将要黏上了,就怕感染别的东西。她龇着牙,拼尽全力避着去想那创伤还得避着去想卫青霓,又忍不住担心卫鹤。
流光走进来时,沈安习惯性叫了一声“展明煜”。
人已经不在了。
沈安看见流光,有些不好意思,道:“怎么了,流光。”
“公主,皇上喊你过去一趟。”
沈安点头:“好,你去备好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