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乘着十二人的轿撵,稳稳当当坐到天坛。
皇帝坐主位,沈安迈着步子走向父亲,扇子垂在腰间。
沈玄湛出奇地眼睛红了一圈,面上依旧无喜无悲。
装什么呢,要不是他,沈安也不会嫁娶。沈安行了个礼,坐回新娘的位置,等待驸马过来。
沈玄湛目光始终停在沈安身上,看得沈安坐立不安。她嗑了好一会瓜子才适应那道目光,安宁下来,又想到卫鹤。
他会知道自己成亲吗……沈安桌前的瓜子壳堆成一堆小山,没人敢来提醒她。
那驸马终于来了,骑着马而来。沈安扫视一眼,长得和画像差不多吧。
沈安被人搀扶着起身,驸马满面春风走向沈安,欲挽上她手。好在沈安机灵,躲开了。驸马整个人的笑容僵住了,很不自在。
……不对,她好像不能躲开。
沈安忍着不适,把手交给驸马。于是那厮笑容化冻,慎之又慎地挽住她。
拜天地。天边云卷云舒。
拜高堂。沈玄湛不知从哪处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沈安冷眼盯着,心中有怨。
夫妻对拜。驸马笑出了花,乐呵呵地对拜。沈安心如止水,走过场。
最后,他们要割下一缕头发,交合捆绑在一起。
沈玄湛的人传话对礼生道:“跳过这步。”礼生诚惶诚恐,道:“是。”
太好了,沈安保住了自己的头发。驸马眼神有些惘然,只好照做。
下一步是喝合卺酒,沈安讨厌酒。
沈玄湛的人又传话对礼生道:“换成茶。”礼生诚惶诚恐,擦去额头冷汗:“是。”
沈安没有交杯,径直喝下,砸砸嘴。驸马被这一吓,好生窘迫,只好学着沈安一饮而尽。
怎么还不是酒,是茶?皇家婚礼都是这样吗?不同于民间。孟沓算长眼了。
这套流程下来,耗去了半个时辰。
沈安坐上花轿,接下来是受未来公婆跪拜,然后还要游街。又不知道要花去多少时间,还得顶着这头凤冠。
她从鸡鸣开始起,就没有合过眼!此时疲惫不堪,比任何时候都要累,心也累,尚了个不喜欢、没见过的人。
跟着她的只有流光,其余的人都是新郎那边的。沈安揭开帘子,对流光轻声道:“到了喊我一声。”
流光点头,笑道:“好的,公主。”
花轿走走停停、走走停停,不停地撒糖、撒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沈安觉都睡不安稳,她又探开帘子:“拿些糖给我。”
流光抓了好大一把,全放沈安手中了。
多数都是那酸死人的梅子糖,她要是全部吃下肚了,保管接下来一个月吃东西都是酸的。就算她专门提过要这种糖,参得也太多了吧!除了卫鹤谁爱吃!
沈安挑挑拣拣,终于找到几颗能吃的,混着那几颗能吃的,剥开一颗梅子糖。
意料之中地很酸。
酸得沈安脸都皱在一块,太恶毒了,这糖从小恶毒到她长大。
含在口中好久,终于尝到一丝丝甜味了。
糖含化了,婆家还有一长串的距离。
她隔着帘子同流光说话:“还有多久?”
“公主,还早着呢,还有五六条街。见过公婆后,还要去驸马府再拜一次陛下。”
沈安头都晕了,好想哭,好酸。
不明不白就这样嫁了,和年少时想象的失之千里。
百姓的欢庆声、唢呐的响声混杂在一起,总觉得在嘲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