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当她移动到草坡边缘,靠近几块半埋在雪中、不起眼的黑色风化岩石时,麻痒感明显增强了。树苗的意念也清晰了一丝,带着一种孺慕般的渴望。
是这些石头?还是石头下面?
她装作割草累了,蹲下身,用镰刀拨弄着岩石边缘的积雪和枯草,同时将戴着银镯的左手,似无意地贴近地面。
就在她的左手即将触碰到其中一块岩石下方的冻土时——
“林晚!别动那儿!”
一声急促的低喝从身后传来!
林晚照动作一僵,立刻收回手,站起身,回头看去。只见老陈头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紧张?他几步跨到林晚照身边,一把将她往后拉了两步,远离了那几块岩石。
“陈伯?”林晚照做出疑惑不解的样子。
老陈头没看她,目光紧紧盯着那几块岩石,尤其是林晚照刚才想要触碰的那块,眼神锐利如鹰。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岩石周围的雪地和泥土,又用手(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拂开岩石根部的一些浮雪。
林晚照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起初没发现什么异常,但很快,她注意到,在那块岩石背阴面的根部,冻土的颜色似乎比周围要深一点点,隐隐透出一种不正常的暗沉,而且,那里的雪融化得似乎比别处稍快一些,露出一点湿黑的泥土。
“这地方……”老陈头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脸色依旧凝重,“邪性。夏天草都不爱长。有牲口在这儿吃过草,回去就闹病。”他看向林晚照,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以后打草,绕着这儿走。听见没?”
“听见了,陈伯。”林晚照老实点头,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邪性?牲口闹病?这描述,结合银镯和树苗的反应,让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下面有东西!而且,很可能是带有辐射、能量污染或者其他异常特性的“摇篮”碎片!老陈头显然知道这里不对劲,但以他的认知,只能归结为“邪性”。
这是否意味着,碎片不止一处?或者,蕾拉留下的东西,因为某种原因(比如坠落、埋藏、能量泄露)对环境产生了影响?
“草差不多了,回吧。”老陈头似乎不想在此地多待,开始将割倒的枯草捆扎起来,装上板车。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林晚照在消化今天的惊人发现,同时警惕着可能存在的监视或追踪。老陈头则似乎心事重重,赶车的动作都比来时慢了些。
快到连队时,他们被一个骑着自行车、穿着军装(没有领章帽徽,像是文书或通信员)的年轻战士拦住了。
“老陈头!连长让你去连部一趟!”战士喘着气说,目光在林晚照身上扫了一下,没多问。
老陈头应了一声,对林晚照说:“你先回去,把草卸了,喂猪。”然后便跟着那战士往连部方向去了。
林晚照独自赶着板车回到养猪场。卸草,喂猪,清理。做完这些,天色已近黄昏。老陈头还没回来。
她回到工具房,生了火,煮上一点菜粥。火光跳跃中,她摊开左手,看着腕上安静如常的银镯。
今天发现的地点,必须标记下来。但如何进一步探查?以她现在的身份和能力,几乎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挖开冻土。而且,那里显然被老陈头这样的本地人视为不祥之地,贸然行动风险极大。
或许……可以通过银镯和树苗的远程感应,尝试与碎片建立更清晰的联系?或者,等待灵泉空间进一步恢复,看看是否有其他手段?
就在她沉思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不止一人。
她立刻收敛心神,走到门口。只见老陈头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两个人——连长王大山,以及一个她没见过、穿着深蓝色中山装、戴着眼镜、气质斯文却目光敏锐的中年男人。
王大山的脸色比平时更加严肃。而那个中年男人的目光,如同探针,瞬间就落在了林晚照身上。
“林晚,”王大山开口,声音低沉,“这位是团部调查组的周干事。关于昨晚连队失窃的事,有些情况需要了解一下。你,跟周干事说说,昨天夜里,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异常?”
调查组?这么快就来了?而且,直接找到了她这个最新来的“盲流”?
林晚照的心,缓缓沉了下去。她迎着周干事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