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停在某个很细微的岔口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去?」
凛微微一怔。
这句话从义勇嘴里说出来,太不像他。不是因为它亲近,而是因为它“无用”——不属于任务、不属于训练、不属于必要的安排。
像是他突然把某个属于人的小小需求拿出来,摆在她面前。
凛没有立刻回答。
她看着他,想从他脸上读出原因,却只读到一贯的平静。
最终,她点头。
「好。」
义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在前面。
步伐仍旧不快,却有一种笃定——像这条路他走过很多次,知道该在哪里拐弯,知道哪一段会避开风口,知道哪一家店的门帘在冬天更厚一些。
凛跟在他半步后。
她没有刻意追上,也没有刻意落后。
这种并肩的距离,对她而言很陌生。
她忽然意识到:在蝶屋那段时间里,义勇站在她身边的方式像一堵堤,挡住浪,也挡住她。可现在,他走在街灯下,背影却更像一个普通的行人——沉默、克制,但确实存在于“生活”的节拍里。
她以前很少去想:水柱的生活是什么样。
她只知道他总在出现——任务时,战斗时,训练时,或者她失控的边缘。
而今天,他把她带向了一个完全不属于“鬼杀队”的地方。
街角的一家小店。
门口挂着旧旧的布帘,布帘上画着简单的鱼形图案,被风吹得轻轻晃。店里亮着暖黄的灯,热气从缝隙里透出来,像把冬天往外推了一寸。
义勇掀帘进去。
凛跟着进门,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她睫毛上的寒意瞬间融开。
店里人不多,只有两三桌。角落里有人低声说话,声音也被热汤蒸得软了。
他们坐下。
义勇没有看菜单,只对店家淡淡道:
「鲑鱼萝卜。」
店家像是认识他,笑着应了一声:「好嘞,还是老样子。」
凛的目光停了一下。
“老样子”。
她没有问,只顺着点了同样的。
汤端上来时,热气一瞬间升起,白雾在两人之间缓缓散开。鲑鱼的油脂浮在表面,泛着很淡的光,萝卜煮得透,轻轻一夹就能裂开。
义勇拿起筷子,动作很慢,却很熟练。
凛也喝了一口。
汤很暖,咸淡刚好,带着一种朴素的安心感。没有花哨的味道,却恰恰因为简单,反而像一种久违的“日常”。
她忽然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像她不该坐在这里。
像她应该在训练场,应该在刀光里,应该在被记录、被观察的范围里。
可现在,她只是坐着,吃着一碗汤。
义勇也只是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