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贴地滑出一条冷亮的弧,像水面被一瞬切开。下一刻,鬼的头颅从颈上落下,滚到中庭碎瓦间,裂纹在灯影下停了一瞬,随即崩解成灰。
那一刻,古宅里的阴影像松了一口气。
回廊不再切割。
中庭的风重新流动。
只剩夜的冷,和腐朽木头的味道。
凛站在破碎的战场里,胸口起伏很快。她抬手擦过额侧的汗,指尖发凉,却有一种灼热从骨头里往上冒。
她看向义勇。
他站在那里,刀已归鞘,肩背却仍旧绷得很紧。
凛的心里有一个极简单的念头。
不宏大。
不复杂。
只是——
我终于可以,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了。
她甚至想笑一下,却因为呼吸还没稳住,只能把那口气咽下去。
义勇却没有立刻转身。
他看着她,像在确认她有没有被切断,有没有被拉回。
可越确认,胸口越沉。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瞬的迟疑不该发生。
他也知道——那迟疑的原因,比任何伤口都危险。
他没有说出口。
只是把视线移开,像把什么东西压回水底。
「走吧。」他终于低声道。
声音依旧平,像从未裂开过。
凛点头。
她跟上他半步。
这一次,她没有再退到他身后。
她走在他侧边,脚步与他齐。
夜风穿过废宅的破窗,卷起樱木残屑般的碎尘。
他们并肩走出门槛时,身后灰烬落尽。
古宅恢复沉寂。
义勇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被掀开了。
他不敢回头看。
因为他害怕——自己再靠近一点,就会忍不住把她推回所谓的“安全”里。
而那,会比鬼更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