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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沧海遗珠 在牛李之间02（第2页）

开成四年（839年），牛僧孺任检校司空兼平章事、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使。

文宗大和初年（827年），刘蕡因对策引起宦官王守澄的愤怒，摒弃不用。牛僧孺在山南东道任上时，将刘蕡聘至幕下，授秘书郎，像对待老师一样对待刘蕡。

正月，德宗崩，顺宗即位。二月，以吏部郎中韦执谊为尚书左丞、同平章事，以王怌为左散骑常侍，充翰林学士。以王叔文为起居舍人，充翰林学士。三月，韦执谊加中书侍郎。四月，以刘禹锡为屯田员外郎，柳宗元为礼部员外郎。五月，以王叔文为户部侍郎。八月，改元永贞，太子纯即位，是为宪宗。韦执谊贬为崖州司马。

宪宗元和元年（806年），白居易罢校书郎，与元稹躲在上都华阳观，闭户累月，揣摩当代之事。牛僧孺和白居易、元稹一起应制举试，牛僧孺没有中进士。白居易后来写了《酬寄牛相公〈同宿话旧劝酒〉见赠》：“每来政事堂中宿，共忆华阳观里时。日暮独归愁米尽，泥深同出借驴骑。交游今日唯残我，富贵当年更有谁？彼此相看头雪白，一杯可合重推辞？”

政事堂是宰相议事的地方。好朋友相聚同宿在政事堂，回想曾经在华阳观的好时光。天黑了独自归来发愁没有饭吃，道路泥泞借驴来骑一起出门。要知道时至今日陪伴你的只剩下我了，当年的富贵好友已经没有几个。你看我我看你头发都已经花白，一杯酒要是再推辞可真不应该。

开成三年，李商隐代王茂元书致贺牛僧孺，对制策有过评价。《为濮阳公贺牛相公状》：“王珣在朝，晋室每多其经籍；徐宣留务，魏帝不视其文书。”“望京华而甚遥，听边吹而增欷。”

王珣字元琳，小字法护，琅琊（今山东临沂）人，其三世皆以书法名世，“书圣”王羲之是他的堂叔。他的《伯远帖》是东晋王氏家族存世的唯一真迹。清高宗弘历把《伯远帖》和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王献之的《中秋帖》（后二者非真迹，为描摹本）定为“三希帖”。他与殷仲堪、徐邈、王恭、郗恢等以文章才学名世。

徐宣是三国时曹魏大臣，海西（今江苏灌南）人，先后受到曹操、曹丕、曹叡器重，甚受信任，魏明帝曹叡始终不许他辞职。徐宣为左仆射时，一次，曹叡要去许昌，命徐宣留在京城总理政务。曹叡返回后，主管文书的官员把奏章等呈递上来，曹叡说道：“难道我处理和左仆射处理有什么不同吗？”竟看也不看一眼。

开成三年（838年），牛僧孺59岁，九月入京城拜左仆射。文宗欲再重用，破例派中使赐诏，但牛僧孺托以足疾，入朝拜谢后即闭门不出，意欲远离党争的漩涡。李商隐代王茂元致贺。

会昌四年（844年），李德裕平定泽路刘稹叛乱，河南少尹吕述写信给李德裕，告发牛僧孺在得到刘稹被攻破的消息后失声叹息。武宗知后大怒，立即贬牛僧孺为太子少保分司，李宗闵为漳州（今福建漳浦）刺史，不久，又贬牛僧孺为汀州（今福建长汀）刺史，李宗闵漳州长史。十一月，再贬牛僧孺为循州（今广东惠州）长史，李宗闵则长期流放封州（今广东封开）。在两个月内连续贬谪三次。

大中二年（848年），十月二十七日，牛僧孺卒，赠太尉。大中三年（849年），五月十九日，牛僧孺归葬长安少陵原南，天下设祭者百数。司勋员外郎兼史馆修撰杜牧撰《墓志铭》，河阳节度使李珏撰《神道碑铭》，右散骑常侍柳公权篆额并正书。京兆府参军李商隐撰《奠文》。陕西蓝田发现柳公权残谱证明柳公权墓地和后人在蓝田。

有一天，郑涓对李商隐说，牛太尉之薨，如果有杜牧写的志，加上你写的奠文，一定不朽。李商隐于是起草了《奠太尉牛相公文》。可惜，这篇祭文没有留传下来。不知是否其中没有真情之故，因为他感情上是偏重李德裕的。

杜牧写了《唐赠太尉牛僧孺墓志》，他们的关系相当深厚。当年，牛僧孺为淮南节度使时，聘杜牧为掌书记。杜牧流连青楼酒肆，宿醉不归，牛僧孺常派人暗中保护。杜牧调离时，牛僧孺劝他千万不可再纵情风月，杜牧辩称并无此事。牛僧孺拿出当时保护杜牧的差役写的满满一筐平安帖，杜牧非常感动。

杜牧在牛僧孺的墓志铭中说，牛僧孺“忠厚仁恕，庄重敬慎”。其实就是对他为人的道德，平时做事的严谨，处理人与人关系的那种宽容，予以了很高的评价，特别是提到了他对于下属官员的警示提醒。

在隋唐时期，象棋活动已经稳步开展，史籍上也屡见记载，其中最重要的是牛僧孺《玄怪录》中关于宝应元年（762年）岑顺梦见象棋的一段故事。唐代宝应元年间发生了一件怪事，汝南人岑顺，暂宿在陕州一所废宅时，每天晚上都听到军鼓之声。有一天夜里，岑顺梦见一人自称金象国的使者，告诉他将要和天那国的军队交锋，并且邀请岑顺观战。这时，岑顺看到了墙壁下的老鼠洞化作了城门，两支军队各自严阵以待。有个军师向金象国王建议作战布局，说：“天马斜飞度过三关停止，上将横行连接四方。辎车直进不能回翔，六甲依次不要乱走。”国王点头同意。听得一声鼓声，一匹马斜跳了三尺。又一声鼓声，一名步卒横行一尺。再一次鼓声，车勇往直前。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不一会儿，天那军大败溃逃，天那国王败逃到西南角。就这样大战了好多天，直到后来，岑顺的家人感觉怪异，便挖开鼠洞，才发现是一座古墓，前面**摆有一副象棋棋局，列马布阵、盘中皆满，全是铜铸造成的。其时为唐代宗宝应元年，故后人称之为“宝应象棋”。

由此可见，唐相牛僧孺的时代以前，象棋没有炮。加炮以后，才成现代象棋的雏形。因为牛僧孺《玄怪录》中岑顺梦幻所见和挖掘古墓所发现的象棋，只有王、上将（象）、军师、辎车、天马、六甲（步卒）等六个兵种，可见当时还没有炮。元代和尚念常《佛祖通载》在唐文宗开成己未（839年）之下，大书“制象棋”，原注云：“昔神农以日月星辰为象，唐相国牛僧孺用车马将士卒，加炮，代之为机（“机”：木制的机械，发射石头的兵器）矣。”宝应为唐敬宗年号、宝历元年（825年），距文宗开成己未（839年），相隔不过十四年。《全唐文》提及吕才“由来不窥象戏，试造旬日复成”。

牛僧孺好学博闻，青年时代就有文名。他和当时著名诗人白居易、刘禹锡等常往来唱和。在文学上，他突出的是写了卷帙浩繁的《玄怪录》传奇十卷。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说：“造传奇之文，荟萃于一集者，唐代多有，而煊赫者莫如牛僧孺之《玄怪录》。”《玄怪录》已佚，现仅可从《太平广记》之中看到引篇。

此外，传奇的题材也比志怪大大扩展了，增加了许多历史的、政治的、官场的、市井的、家庭的、情感婚姻和妇女的，形形色色，丰富多彩。人物塑造、情节构思、语言文字等艺术技巧，也取得了突出的成就。同时也形成了传奇文体自己的特色，即不少作品往往文中有诗韵散夹杂；以记叙为主，又兼有议论，也就是通常所谓的“文备众体”，对后来的小说也有很大的影响。总之，传奇的产生，使小说成了一种独立的文学形式。

27．卢弘止

卢弘止来信了，邀请李商隐到徐州幕府。他俩是老相识。

大中三年（849年）五月，武宁军（今江苏徐州）叛乱，驱逐节度使李廓。朝廷任命义成节度使卢弘止为武宁军节度使、徐州刺史、徐泗濠观察等使。武宁的士卒一贯骄横，其中银刀都尤其凶暴，屡次驱逐主帅。卢弘止来到徐州，都虞候胡庆方企图作乱，被卢弘止诛杀，卢弘止好言安抚其他人，向士卒们训以忠义，武宁军府于是获得了平安。

徐州将士凶悍，节度阙判官。卢弘止遂奏李商隐入幕，为判官，侍御史衔，从六品下。又赠送钱帛养家。李商隐便给卢弘止连回三封信，欣然答应前去：

“成名逾于一纪，旅宦过于十年。恩旧雕零，路岐凄怆。荐祢衡之表，空出人间，嘲扬子之书，仅盈天下。去年远从桂海，来返玉京，无文通半顷之田，乏元亮数间之屋。隘佣蜗舍，危托燕巢。春畹将游，则蕙兰绝径；秋庭欲扫，则霜露沾衣。免调天官，获升甸壤。归惟却扫，出则卑趋。仰燕路以长怀，望梁园而结虑。尚书道光士范，德冠民宗。恺悌之化既流，镇静之功方懋。窃思上国投刺，东都及门，惟交抵掌之谈，遂辱知心之契。载惟浮泛，频涉光阴。岂期咫尺之书，终访蓬蒿之宅。感义增气，怀仁识归。便当焚游赵之簦，毁入秦之，束书投笔，仰副嘉招。”（《上尚书范阳公启》）

这段话的大意是：去年我从遥远的桂州，回到了京城长安。既没有江淹那样的半顷园田，也缺乏陶潜那样的数间房屋，居住在如蜗牛般狭小之屋，托身于如燕巢般的危旧之房。将游春天的田野，却没有蕙兰可以观赏；欲扫秋天的庭院，唯有霜露满衣而家徒四壁。就在这时，受到吏部的调选，担任京城附近的周至县尉。归家则闭门谢客，出行则低头赶路。仰望燕路而深深怀念招纳贤士的燕昭王，远眺梁园而对梁孝王美好的宫室苑囿凝结着思念。

这封信里用了班超的典故。班超家贫，常为官佣书以供养，久劳苦，尝辍业投笔叹曰：“大丈夫无他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

“仰承嘉命。处囊引喻，未施下客之能；在握称珍，遂忝上卿之列。循揣斯久，兢惶不任。”“末至居右，既乏相如之誉；后来在上，终兴汲黯之嗟。手足发荣，里闾交庆。行吟花幕，卧想金台。未离紫陌之尘，已梦清淮之月。依仁佩德，白首知归。”（《上尚书范阳公第二启》）

“绢若干，右特蒙仁恩，赐备行李，谨依数捧领讫。嘉命猥临，厚赉仍及。捉襟见肘，免类于前哲；裂裳裹踵，无取于昔人。感佩私恩，不知所喻。”（《上尚书范阳公第三启》）

邓州至长安九百五十里。岭外他年忆，于东此日逢。在桂林不可得雪。作者远幕依人，岭外经年，思乡情切，遂并故乡之雪也每所念及。恍如见故人，欣喜逢雪。

九月上旬，他到了邓州，这里距长安还有九百五十里。“邓橘未全黄。”（《陆发荆南始至商洛》）邓州周刺史馈赠衣服食品，他作了《谢邓州周舍人启》，还作了《归墅》：“行李逾南极，旬时到旧乡。楚芝应遍紫，邓橘未全黄。渠浊村舂急，旗高社酒香。故山归梦喜，先入读书堂。”

回到京师能做什么？李商隐想起了卢弘止。他的曾祖母卢氏与卢弘止是同族中人，卢弘止的父亲是诗人卢纶。当会昌中刘稹之乱平息，卢弘止任河北两镇宣慰使，还拜工部侍郎，以户部领度支。李商隐随郑亚南下时写了《为荥阳公与度支卢侍郎状》。

回京路上，李商隐又写了《上度支卢侍郎状》，表达将来有机会愿意跟随卢弘止做事情的意愿：

“某行己及邓州，回望门阑，如隔霄汉，感知佩德，不任血诚。某揣摩莫闻，疏拙有素，侍郎奖其薄伎，夙降重言。而时亨命屯，道泰身否，属兹淹踬，不副提携。今者万里衔诚，一身奉役，湖岭重复，骨肉支离。交广之叹袁忠，荆蛮之悲王粲。思人抚事，古亦犹今。惟当幽祷鬼神，明祈日月，伏愿荣从司计，入赞大猷，鼓长楫以济时，运洪钧而播物。则某必冀言还上国，来拜恩门，一吐汉相之茵，一握周公之发。斯愿毕矣，伏惟图之。”

闰十一月中下旬，他启程赴徐州。在徐州幕府写了一首《七古·偶成转韵七十二句赠四同舍》：

沛国东风吹大泽，蒲青柳碧春一色。

我来不见隆准人，沥酒空余庙中客。

征东同舍鸳与鸾，酒酣劝他悬征鞍。

蓝山宝肆不可入，玉中仍是青琅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