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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波新案与不速之礼（第2页）

史密斯微微点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的雾气中。

克莱恩回到书房，锁好门，打开信封。里面是厚厚一叠资料：失窃油画的清晰照片（一幅描绘圣母玛利亚垂泪的古典油画，风格阴郁，画中圣母的眼睛似乎有些异常的空洞）、罗森宅邸的平面图、安保系统说明、当晚值班人员名单和简短口供、以及一份罗森家族近几代主要成员的简介（没什么特别，标准的鲁恩新兴工业富豪）。还有一卷用丝带捆好的、面值一百镑的钞票。

一切看起来都像一份报酬丰厚的普通委托。

但克莱恩的灵性直觉，却在那幅《哭泣的圣母》照片上，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不协调感。不是灵性残留，更像是一种视觉上的、概念上的“扭曲”，非常轻微，若非他身为“占卜家”途径非凡者对细节和象征异常敏感，几乎无法察觉。

他将照片凑近灯光，仔细观看。画中圣母低垂的眼眸，泪珠将落未落，背景是昏暗的教堂内部。乍看之下是标准的宗教哀恸题材。但看久了，克莱恩忽然觉得，那圣母的眼神，似乎并非看向怀中的圣子（画中并没有圣子），也不是看向画外，而是……看向画面深处某个不存在的东西？而且，她脸颊上那滴泪珠的形状，似乎也有些过于……规则？像一个微小的、扭曲的符文？

他将这疑点记下。然后，他的目光落在罗森家族简介的某一页，一个名字上：埃德萨克·罗森。

埃德萨克王子？不，不是王子，只是同名。简介显示，这位埃德萨克·罗森是现任家主罗德里克·罗森的弟弟，一个热衷于艺术品收藏和赞助歌剧的单身汉，社交活跃，但近年来深居简出，据说健康状况不佳。

又是“埃德萨克”。克莱恩想起阿蒙曾提过，埃德萨克王子的晚宴名单上多了几个名字。是巧合吗？

他放下资料，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新的案子，丰厚的报酬，神秘的委托人，看似普通的艺术品失窃，却隐隐透着不寻常的气息。这会是又一个漩涡的开始吗？

而且，史密斯特意提到了“助手”……是警告他远离阿蒙，还是暗示阿蒙可能与这事有关？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窗台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小巧的、用某种黑色金属打造的单片眼镜架，没有镜片，造型优雅却透着诡异。它就静静地放在窗台边缘，仿佛一直就在那里，但克莱恩百分百确定，早上他开窗透气时，那里什么都没有。

单片眼镜……阿蒙！

克莱恩心脏猛地一跳。他警惕地环顾房间，灵性感知提升到极致，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走到窗边，小心地拿起那个金属镜架。触手冰凉，带着非金非玉的奇异质感。镜架内侧，用极其细微的、仿佛天然形成的纹路，刻着一行小字：

“新玩具看起来挺有趣，不是吗？祝探案愉快。你‘暂时离开’的助手，A。”

克莱恩盯着这行字，嘴角抽搐了一下。

新玩具？指的是《哭泣的圣母》失窃案？阿蒙知道这个委托？还是说……这案子本身，就是祂口中“有趣麻烦”的一部分？甚至，是祂“安排”的？

“暂时离开”的助手……这算是报备，还是宣告祂迟早会回来？

克莱恩感到一阵头痛。他早该知道，阿蒙的“离开”绝不会是真正的离开。这位“时天使”就像个阴魂不散的幽灵，或者一个最高明的剧作家，总会在你以为幕布落下时，悄然拉开下一场戏的帷幕。

他将金属镜架放在书桌上，与马尔文的怀表并排。一个指向未知的“门”，一个来自欺诈之神的“问候”，还有一个充满谜团的新案子。

贝克兰德的生活，果然永远不会无聊。

他看了一眼座钟，下午两点。

该去拜访一下那位焦急的罗森先生，看看那幅会“哭泣”的圣母像，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了。

他拿起帽子和手杖，最后看了一眼桌上那枚冰冷的单片眼镜架，转身走出了书房。

门在他身后关上。

书桌上，那枚没有镜片的黑色金属镜架，在从窗帘缝隙透入的惨淡天光下，泛着幽幽的、仿佛在无声嘲笑的光泽。

窗外，浓雾依旧，吞噬着街道与行人。而在城市另一端的某个豪华宅邸内，一场围绕神秘油画的暗战，或许已经悄然开始。新的谜题，新的危险，新的博弈，正在贝克兰德永不散去的迷雾中，缓缓展开画卷。

圣德拉肯教堂的钟声，在远处隐约响起，仿佛在为即将登场的演员，敲响提醒的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