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绕过二人之间的暖炉,歪头望向他,笑问道:
“阿羡问的,是我在不在意,还是我是否幸灾乐祸?你说明白我去的好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也能考虑。”
柳羡仙收手,靠在椅背上,眼前又是她挑衅自负的表情,偏带了三分妩媚的笑意,带她前去,是单方面彻底绑定她“柳夫人”的身份,却也标志着直接与何氏撕破脸开战。
他挪开眼神,冷谈不屑道:
“你若去了,我得听闲言碎语,还得照护你周全,更得演情深意重。不必!”
你才是累赘!不想演了早说!
心底骂了一句,时鸳笑意渐失,面上一冷,对他罗列的三个理由甚是赞同地点头。
反正他也不会在意此等小事,毕竟让二房、三房站队才是关键。
“柳知棠吃完你准备的吃食,心满意足地回去了,你不问问她澹台鸣可会前来观礼?”
右手食指点在扶手上,他皱眉思索何氏安排家醮目的,以何氏的心思,绝对不止是为了否认婚事这么简单,到底是什么呢?
“请帖我会下。家醮让燕北还随我去,哑叔留下陪你。免得如上次般,出了状况,你又束手无策。”
静静的哒哒声中,心底却莫名有一丝犹豫与愧疚,恐怕家醮之上还不止风言风语,也许该跟着他前去应酬,与何氏正式见上一见,领教柳家掌权人的手段。
听完他甚是鄙夷的话,恨恨地白他一眼,转念一想,让他头疼去。
疼死了活该,反正目的已达,她转身正想走出去,却见哑叔送来客京华的点心盒子。
她不客气,走回桌边,启了盖子夹层,展开纸笺,低头浏览。
“哼——这么等不及么?”
“等不及的,是阿羡你。”
时鸳看过手中纸笺递给他,心底莫名受用这一份酸意,咬唇忍着笑意,饶有兴致地欣赏他口是心非被戳穿后的表情。
纸笺上写着的,正是林南风在秦岭中的踪迹,他已找到秦岭深处那被毁尸灭迹、遍地狼藉的药谷。
他接过纸笺,低头看过,随后皱眉,将纸笺送进暖炉中烧毁,心中惴惴不安又添一层,扶手上欲点下的右手食指,如被冰冻般停滞在半空。
他抬眼,目光中是回敬她的挑衅。
“鸳儿若能据实以告,自然不必有这麻烦。大敌当前,是敌是友,还不肯说实话?”
时鸳端出食盒中的蜜煎樱桃,放到他身边的茶几上,毫不客气地点破他,冷笑警告道:
“实话就是那药谷之后,他必定追至渭水,追至道观木屋,最后追至长安,以逸待劳才是上策!秦岭于你我鞭长莫及,不是演情深意重的地方。”
柳羡仙心中不安与被警告的不悦,化成了怒气,剑眉一横,侧目寒睇,回击道:
“这局棋,既然不想落子走这一遭,何必与我枉谈情深意重!”
她眼神中的挑衅化为沉默直视而来,他转头避开,盖过眼中默然汹涌的不甘与酸涩,他望向暖炉中猩红如血的炭火,淡笑道:
“能从一众好手中逃脱两次,林盟主当真有勇有谋。不知,他手刃岳祖母时,是否做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