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
时鸳上前放下紫檀梳,将梳妆台上的青玉扳指递向柳羡仙,随后蹲下身,将玄狐皮盖毯盖到他双腿上,冷言道:
“今日过后,栖云别业再添人物。但燕大侠别担心,若有闪失,至于那个承诺,我定不会让你失信于人。”
听懂这一句夺命警告,燕北还的嬉皮笑脸散去,怒气冲上脑门,本欲发作,却记起她曾经的告诫:不要着急回答,一切事都能想明白。
他转身看到她认真服侍的恭顺,想到这句话中的关窍,不怀好意道:
“哎——那你就是不会武功、只会靠在柳算盘怀里时娘子,你这么凶巴巴的做什么?还瞪我!”
柳羡仙戴上扳指,听到燕北还回过神来的反击之语,撇头一笑,抬眼看向时鸳脸上硬咽下愤怒后无奈笑意,可以幸灾乐祸了。
瞥一眼他看戏的表情,时鸳将浅青梅色的帕子捧到他面前,狞笑之后转做柔声,道:
“阿羡该带着燕大侠出门,别误了迎接夫人的时辰。”
接过手帕,放入袖中,她强压怒火的温柔,像二十年的离亭雪,性烈却有醇厚的回甘,真有味道。
一同入戏,柳羡仙轻握住她正收回的手腕,即使只有一日,也含笑向“娇妻”不舍道:。
“鸳儿,在家中安心等我。”
见她目中一道杀意轻现,他这才向燕北还道:
“今日有劳燕兄。”
看她任人摆布,燕北还朝时鸳得意地瞪眼挑眉,上来推着柳羡仙出门,前往八仙宫。
而时鸳站在原地,低声骂道:
“哼——大傻子,两个都是。”
长安城外,八仙宫本就香火鼎盛,热闹非常,今日是垂荫堂柳家设下的解厄醮,是城中的本家,加上从洛阳直唤来的彩戏班、杂剧班等,在冬日雪中,燃着一众人山人海的烟火气。
柳羡仙坐着马车至八仙宫后院,被搀扶到轮椅上,才徐徐来到彩戏戏台处。
郭氏陪着杨氏一同早早到了八仙宫,确认前后布置得当,连累着柳知棠也早早得来了,她一见堂哥到了,立即凑上来,好事又失望道:
“又不带来?我还以为你对大伯母的话充耳不闻!”
燕北还与柳知棠对视一眼,想起那天的偶遇,心虚地转头。
转头便看见栖云别业中调来的大部分仆役与一半侍卫,柳羡仙心底不安更重,转向她只淡道:
“她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多休养些时日。你若得闲,多陪她说说话也好。”
何乐而不为?柳知棠期待地点头道:
“你准备好吃的,我随叫随到!我想看大伯母见到这嫂子,是什么表情,大哥那时记得叫上我!”
又来一个看戏的。
他往戏台上瞟了一眼,快一个月没见到何氏精湛的演技,看到杨氏、郭氏朝自己走来,道:
“二婶、三婶。”
杨氏带着杨歆妃,神色有几分不自然,不及郭氏的笑意盈盈。
只听得郭氏笑道:
“时娘子来不了,真是可惜,这么热闹的场面,错过两回了。仙儿,等她身子养好了,再拘着她,我也不依。”
柳知棠知道自己母亲的心思,又怕她掺和过多,忙拉了她道:
“娘,让戏台上的小戏先演起来暖场子才是。走,咱们去看看。”
杨氏皱眉道:
“仙儿,你母亲说午时方至,此处诸事皆已备妥。”
柳羡仙淡然道:
“有劳二婶。二婶与表妹,坐下一道听戏罢。”
时近午时,冬日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意不足,只是将周围积雪照得越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