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杯轻轻一晃,落下——圣卦!
见它应了,我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半截,纠结也没用,横竖我现在也没本事把它怎么样。我盯着地上的茭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你有名字吗?”
圣卦。
我不自觉地扭头看向旁边那块刻着人脸的石头,拿在手上仔细端详,隐约看见人脸下方刻着一个讳字,上面是雨字头,下面是一个刀字。雨字头,下面一个刀……我皱着眉,试探着问:“这上面的讳,是你的名字?”
圣卦!
“我不知道这个字读啥,取下面那个刀字吧,叫你小刀可以吗?”
“圣卦”
好家伙,他还真让我叫他小刀啊。我心里嘀咕了一句,伸手把茭杯捡起来,放回香案上,转身准备回床睡觉。眼角余光却瞥见了桌上的那把铜钱剑,这剑到底有什么用?我把铜钱剑拿起来,带回到床上,反复观看,压根看不出什么门道,我懒得再折腾,随手把它塞到了枕头底下,倒头就躺了下去。
许是暂时了了个心结,我很快就睡着了,还做了个异常清晰的梦。
梦里天很蓝,云很淡,像被水洗过一样干净。我走在一座矮桥上,桥下水声潺潺,清冽的溪水撞在石头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上游还有着一个小瀑布,溅起的水雾凉丝丝的,扑在脸上舒服极了,桥下左边有块大的溪石,溪石上站着个道士,穿着一件蓝黑色的道袍,皮肤黝黑,样貌普通得扔到人堆里都找不着,正对着我,我与他眼神对视了一下,我忍不住开口说:“你好,请问这是哪里?”
那道士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阳光下格外晃眼:“这里是武当山。”
“你是谁?”我追问,心里满是好奇。
他没答话,只是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清亮又爽朗,像山风穿过松林,带着几分洒脱,几分神秘。我正想再问,猛地就醒了,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
武当山……我躺在床上发愣,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这三个字。那不是真武大帝的道场吗?怎么梦到那里了?这梦到底是啥意思?是我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胡思乱想出来的?
一整天我都魂不守舍的,坐在店里,一有空就捧着手机搜武当山的图片,金顶、紫霄宫、南岩宫……翻了几百张,愣是没找到梦里那个有矮桥、小瀑布的地方。那里真的是武当山吗?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说,那个场景压根就不存在,只是我梦里的臆想?
我越想越郁闷,心里堵得慌,连中午吃饭都没什么胃口。
晚上回到家,阿飞竟然难得早回了,他见我瘫在沙发上唉声叹气,连鞋都没换就走过来,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你今天怎么了?一脸愁容,店里出事儿了?”
“没,”我摇摇头,把手机递给他看,屏幕上还停留在武当山的图片页面,“就是做了个梦,梦见去了武当山,还遇见个道士。我搜了一天的照片,没找到梦里那个地方。”
阿飞凑过来看了两眼,忍不住失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嗨,一个梦而已,你还当真了?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就是好奇嘛,”我撇撇嘴,把手机收回来,“算了,就当是个梦吧。”
这晚我没再折腾,早早躺上床,本以为会翻来覆去睡不着,没想到沾着枕头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梦里还是那个熟悉的地方,矮桥、溪水、瀑布,连空气里的草木清香都一模一样。我几步冲过去,一把拽住那个黝□□士的袖子,急得嗓门都劈了:“这里到底是武当山哪里啊?你快告诉我!”
道士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没说话,只是悠悠地飘来三个字,轻得像风拂过耳边,却又清晰无比:“东神道……”
我一下子惊醒了,脑子里就只剩“东神道”这三个字,像刻在骨头里一样。我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指都有点抖,赶紧点开搜索框,输入“武当山东神道”。
页面跳出来,景点介绍翻了好几页,还是没看见梦里的场景,心里的失落刚涌上来,却在一条不起眼的评论里,看见有人提了一句“东神道那边有个清月草堂,有道士在那里教武术,好像是隐仙派的。”。
清月草堂?!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被雷劈了似的,瞬间僵住了。八九年前,我还没决定丁克的时候,曾满心欢喜地琢磨过给未来的孩子取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清月”,清雅如月,多好听的名字,男孩女孩都合适,后来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断了生孩子的念头,可这个名字,我记了好多年,从来没跟别人提过。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梦境都连起来了,从武当山到东神道,再到清月草堂,难不成这清月草堂真的藏着什么线索?和我的过去有关?还是和我现实中的师父有关?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个念头冒出来,像野草一样疯长,再也压不下去——我要去武当山,去东神道,去清月草堂看看!不管有没有线索,都要去一趟!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把这个决定告诉了阿飞。他正迷迷糊糊地挤着牙膏刷牙,闻言一口牙膏沫差点喷出来,扭头瞪着我,嘴里还含着泡沫,含糊不清地问:“你一个人去?那么远,安不安全啊?”
“我先联系那边武馆的人,确定好了再出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笃定,“放心吧,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