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来唱遍原版吧。”张静接过她手里的话筒,指尖触到金属上的余温,像触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她走到包厢中央,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轻轻按下了点歌键。前奏再次响起,比孟佳改编的版本更沉郁,像边境的风,卷着沙砾掠过旷野。张静的声音不似孟佳那般带着颤音,却像大提琴的低鸣,一字一句都敲在人心上:“稻草人立在旷野中遮挡着身后的一望无穷他离开家的第十年初秋托人把遗志交你手中”杨震的指节在膝盖上轻轻磕着拍子,眼前晃过那个总爱穿迷彩服的缉毒警小李。去年合作办案时,小李说他已经十年没回过家,母亲以为他在外执行任务,每次打电话都催他“早点娶媳妇”。可三个月前,小李牺牲在抓捕现场,最后回来的,只有骨灰。“燃起的火不曾灭了只是守望的人已经走了帽上的国徽像他的名讳请把它和我埋进墓碑”张静唱到“国徽像他的名讳”时,声音微微上扬,带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季洁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帽檐上的国徽,冰凉的金属硌着手心。她想起那个卧底在毒窝五年的前辈,牺牲时身份未能公开。家人捧着的骨灰盒上,连张照片都没有,只有他生前总戴着的那枚国徽,被家属紧紧攥在手里,磨得发亮。“飞鸟掠过岁月的留白像漫长的故事在尘封里醒来他眼中一片炙热的红像照进深渊永不灭息的火种”郑一民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杯里的茶叶沉在底,像那些长眠在边境的名字。二十年前,他跟着缉毒队出过一次任务,队里的队长为了掩护大家,抱着毒贩滚下了山崖。后来找到的,只有一件染血的衣服,如今,他的儿子,也成了缉毒警。“在熙攘的人海他回首总有千万人投身黑暗的烈火屹立背后是山海家国和长眠在墓下无姓名的某某”“无姓名的某某”几个字出口时,王勇猛地别过头,肩膀微微耸动。他想起去年和缉毒队兄弟聚餐时,那个总爱开玩笑的大刘,今年春天倒在了抓捕现场。大刘的墓碑上,只有“烈士之墓”四个字。他的家人,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怕被报复。所以即便他牺牲了,他的身份,也并没有公开。“窗口透出昏黄灯光在烟花绚烂除夕的晚上还有人在等远方的游子为谁守一句岁岁平安”张静的声音里添了点柔软的痛。李少成想起去年除夕,他在值班室接的那个电话,是个老太太打来的,问“我儿子啥时候回家”。后来才知道,老太太的儿子是缉毒警,牺牲三年了,队里的人一直瞒着她,轮流冒充她儿子打电话,说“在外地执行任务,明年就回”。“风扬起风雪的裙角停在他沉默无言的肩上若胸膛仍怀有热血滚烫便无惧眼前深渊万丈”陶非想起和缉毒队合作破获的那起大案,为了固定证据。三个卧底在毒窝潜伏了整整两年,出来时瘦得脱了形,其中一个还落下了终身残疾。庆功宴上,他们笑着说:“值了。”因为受伤,离开了警队,无人知,他的过往!“飞鸟掠过岁月的留白像漫长的故事在尘封里醒来他眼中一片炙热的红像照进深渊永不灭息的火种在熙攘的人海他回首总有千万人投身黑暗的烈火屹立背后是山海家园和长眠在墓下无姓名的某某”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里,张静握着话筒,久久没有放下。包厢里的彩灯不知何时灭了,只有窗外的霓虹透进来,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他们……真不容易。”孟佳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都是穿这身警服的。”郑一民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他端起茶杯,对着虚空敬了一下,“工种不同,可守的是同一片地方。”杨震再次握住季洁的手,她的手很凉,却攥得很紧。他想起小李牺牲后,他去整理遗物,发现一个没寄出去的信封,地址是老家,收件人是“妈”,里面只有一句话,“妈,等我完成任务,就回家陪你包饺子。”季洁侧头看他,眼里的光在昏暗中格外亮。她想起那个前辈的家人说的话:“他说过,穿上这身衣服,就不能怕黑。要是他没回来,就当他变成了照亮路的灯。”没人再唱歌,也没人再说话。包厢里的空气沉甸甸的,却又带着种滚烫的力量。他们不是缉毒警,没经历过那些潜伏的黑暗和生死的瞬间。但他们懂那种“无名”的重量。,!不是不想留名,而是为了身后的人能安稳地活着,甘愿把名字藏进风里。不知过了多久,季洁拿起话筒,声音有点哑,“我唱首《因为信仰》吧!给咱们自己,也给那些没名字的兄弟。”前奏响起时,所有人都跟着轻轻哼唱。歌声里没有了之前的热闹,却多了种沉甸甸的共鸣。是啊,不管是刑侦警,还是缉毒警,他们都在各自的战场上,守着同一份信仰。就像歌里唱的,峥嵘岁月,何惧风流。哪怕无名,哪怕无碑,只要身后的山河无恙,就够了。杨震的视线像被磁石吸住,牢牢锁在季洁身上。包厢里的彩灯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却遮不住她眼里那束亮得惊人的光。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光。是审讯室里与嫌疑人对峙时的锐利,是追逃路上哪怕崴了脚也不肯停下的执拗,此刻混着歌声里的坚定,烫得他心口发颤。季洁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掌心沁出的细汗濡湿了微凉的金属表面。她的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直直落在杨震脸上,像两道无声的电流,在空气中噼啪作响。前奏响起时,带着点晨露的清冽,像极了他们无数次早起出警时,凌晨四点的街道。“天地无光,火种点亮希望。”季洁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重案六组之我在原地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