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上班。」
大家会觉得妳夸张、麻烦、失控、不适任。
于是妳说了个最简单的理由:——家里有事,我要离职。
妳递出离职的那天,副总沉默得不像平常的他。
那不是冷淡,不是放弃,也不是「好吧,那妳走」。
妳看得出来——他其实是在努力压住情绪。
他看着妳的辞呈,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妳甚至以为他会把纸推回来说:「不准离开。」
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抬起头,用一种极度慎重、又极度不希望妳做这个决定的语气说:「妳确定吗?我们很需要妳。」
那时妳心整个乱掉。
妳不敢跟他说妳被暴力压得喘不过气,不敢说妳每天醒来都在发抖,不敢说妳已经撑不住公司、关系、生活三边拉扯。
妳只能硬着头皮回:「真的很抱歉……家里有事,我必须离开。」
副总盯着妳的眼睛足足三秒。
那三秒里,妳看到的是——不舍、挽留、难过、甚至有一点点心疼。
他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是放弃的那种,而是「尊重妳、但其实很希望妳说另一个答案」的叹息。
然后他说:「好……那妳先回去休息。如果哪一天妳想回来——记得,我们永远都欢迎妳。」
那句「永远欢迎」在妳当时崩掉的人生里,像什么都听不见。
妳只听见自己的慌乱与逃跑。
妳甚至误解成:「他大概只是客气。他只是在礼貌。他其实没那么重视我。」
妳在黑暗里越陷越深,越来越觉得自己是被取代、被忘记、被当成过客。
直到一年后——副总找到妳妈的电话,急着想再联络妳。
那时妳才真正明白:妳从来不是他们口中的「暂时的人」,妳是他们舍不得放手、一直在等的人。
所以妳收东西时很快。
妳离开得很干脆。
妳连最后一杯饮水机的水都没喝完。
妳甚至觉得:「算了啦,我这种人公司一定找更好的了。反正我也没什么特别。」
妳妈坐到床边,说:「他在电话里听起来很着急耶。他说:‘妳女儿能力真的很好,我们当时以为她有更好的选择,才没再打扰她。但如果她愿意回来,我们非常非常欢迎。’」
那个「非常」重得像石头。
妳突然鼻酸。
因为妳听得出来,那不只是礼貌。
那是一种「早知道妳过得这么辛苦,我们不会让妳走」的心疼。
妳妈又补一句:「他说,公司很多人都记得妳啊。说妳做事快、有责任感、学得快、反应好。说妳的企划拿出去客户都称赞。还说,他一直觉得妳会变很厉害。」
妳的喉咙整个紧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