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一年里,妳每天醒着都在想:
「我是不是什么都做不好?」
「是不是谁都可以比我好?」
「我是不是离职后,他们松了口气?」
「我根本不重要吧?」
但副总的话把这些幻想全部打碎。
妳不是不重要。
妳不是被丢掉。
妳不是废物。
妳是「他们一直想再找到的同事」。
妳妈坐在床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替妳保护世界的锋。
「我跟副总说,妳最近工作很多,不是不愿意回去,只是要等妳这边忙完,再问问妳的意愿。」
她刻意没有把「忙什么」讲得太清楚,但妳知道她是在替妳守住一部分的尊严。
妳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妳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妳当初离开创投不是因为不适任、不是能力不足,而是妳在那个环境里承受了太多不属于妳的压力。
尤其是那次跟董事长到日本出差。
那趟行程妳永远记得。
所有文件、简报、行程规划妳都一手完成,妳本以为会是一次真正能「学到东西」的机会。
但事实却完全不是那样。
有好几次,董事长会突然说:「妳陪我去逛一下街,明天早餐妳到我饭店楼下等我,边走边聊比较能教妳。」
可是——他没有教妳任何专业内容。
没有带妳认识投资方、没有讲解案子的架构、没有解释风险与估值。
那些「边走边教」的时候,妳甚至连Notebook都打不开。
妳只能端着一个乖巧又专业的姿态,被迫在他画出的框架内待着。
那不是学习,那是一种压迫式的陪伴。
是一种隐形的、不对等的要求。
妳当时没有说出口,也不敢反抗。
妳只能把那股窒息压在心里,再用更努力的加班、更快的速度、更完美的成果去消化委屈。
妳妈当然看得出来。
她看妳从日本回来后整个人变得安静、收缩、像被什么压着。
她看妳每天凌晨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到天亮。
她看见妳在公司门口深呼吸三次才敢走进去。
所以在电话里,她替妳挡的不是邀约,而是那些妳曾承受过、却没人知道的重量。
她拍拍妳的背:「妳不是不想回去,是妳曾经在那里受到伤害。那不是妳的错。」
妳的视线一瞬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