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淮将皇妹养在自己帐中庇护。
太子政务繁忙,早出晚归,每日一早必会过来探望一番,他知裴嫣睡眠浅,睡不安稳,便示意宫人不要打扰皇妹,由着她休养,自行轻步离去。
待到晚间政事议毕,常常是下半夜了。
裴君淮不顾一身疲乏,必定先来帐中探望裴嫣,给皇妹换完药,才会归去歇息。
那会儿夜深了,他回来时,裴嫣早已入睡。
裴君淮心里恪守礼法,时刻警惕犯错,不许自己逾矩半分。
目光不敢直视裴嫣,便落在地面,他只用双手施药。
有时对不准位置,有时力道过重了,弄得裴嫣不舒服,或是弄疼了,裴嫣便会攥紧被子,在睡梦中哼唧哭泣。
一不小心,把她弄醒了。
裴嫣迷迷糊糊醒过来,眼瞳失焦,怔怔望着他。
裴君淮敛去一身疲惫,俯首低声温柔地哄。
“皇兄回来了……”裴嫣揉了揉惺忪睡眼,“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呀。”
“你且安心睡,”裴君淮揉捻药膏,“先帮你换完药。”
裴嫣不睡了,爬起身和他坐在一起。
“太麻烦皇兄了,我不好意思一个人睡。”
裴嫣搓了搓脸颊醒神:“皇兄,我陪你说会儿话吧。”
修长的手指蘸着药膏,轻轻涂抹在裴嫣伤处,动作轻而缓,生怕又弄疼了她。
“有人来过了?”
裴君淮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如常,却让裴嫣无端心头一紧。
太子有着异于常人的苛刻秩序感,即使是裴嫣身旁一物一位的细微变化,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裴君淮方才踏入帐内,便察觉了床榻前摆放的物品与晨间次序不同。
裴嫣低低应了一声,只觉得在皇兄面前,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裴君淮换了个姿势,半跪在榻前继续为她膝间涂抹药膏。
手掌不轻不重地揉按着,目光似能穿透裙摆的隔阂,直接烧在裴嫣的肌肤上。
裴嫣禁不住颤了一下。
“谁来过了?
裴君淮仍是那副平淡语气,听不出情绪。
裴嫣敏感察觉,皇兄按在她膝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了。
力度并不疼,反而因着裴君淮掌中的温热,让药膏更好地化开,融入肌理。
可不知为何,却逼得裴嫣冒出一层热汗。
皇兄的手一向稳健有力,平日里张弓搭箭,抚琴执笔皆宜。
如今按在她膝上掌控着,竟让裴嫣生出几分被禁锢在刑室里审讯的错觉,似乎她答错一字,便会招致皇兄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