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明月当空,星光仿佛触手可及。他面前是属于他的青云,青城就这样在夜幕中安睡着,平静的像一个婴儿。
“那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娘亲还活着。但她身体不好,缠绵病榻已经很久。每天家里都要熬药,屋里屋外全都是草药的香味。”
“我是遗腹子,出生便没有爹。十几岁我便学会了熬药,学会了照顾娘亲,早早的就扛起了这个家。我们母子相依为命,依靠柳家祠堂的一点接济活着。”
“我是柳家的旁支,旁的很远的那种。大概我祖父的祖父的祖父和上一代阁主是堂兄弟。我们家在柳家属于边缘中的边缘,但我娘却给我起了个大名字。”
“原因很简单,老阁主嫡亲的后人、家主唯一的嫡子名叫柳君,相貌才华俱是顶尖,族内子弟无人能出其右;家主弟弟的独子名叫柳将,人长得高大威猛,性情直爽,尚武好斗,也是一表人才。”
“大家都说柳君会是将来的阁主,他的名字也是人主的名字。有将则有相,于是我娘给我起了这个“大名字”——柳相。她指望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能够有些出息,给她争气。若是运气好,将来或许能够得到家主青眼,去柳君身边谋个要职,辅佐着未来的阁主大人,等他顺利继位,我便可一步登天。”
“但我却没有我娘期望的这么优秀。”
“我不算笨,但也绝不算聪明,在学堂里属于还不错但也不够拔尖的程度。我也不算特别强壮,弓马骑射都只能算勉强过得去。甚至我长得也只能算是清俊,算不得多么出挑。”
“我娘说不上失望,她只是一直劝我再努力些,实在不行,可以学着去跟族里那些嫡系子孙套套近乎,有些人脉,将来总能混一口饭吃。”
“可我连这个都做不好。我跟我娘一样,都是老实沉闷的性格,她在妇人堆里根本混不开,我也学不会像其他旁支子弟一样讨好那些贵人。”
“就在我十八岁那年,我娘亲的病越来越重。我决定离开学堂,去灵器堂打工干杂活儿,好去药阁换药。就是这个决定改变了我的一生……”
二十二年前……
“你就是新来的杂役?怎么看着这么单薄?能干重活吗?你站起来,走两圈试试,我看看你腿脚如何。”
总管打量着柳相,就像打量牲口一样,满是挑剔和不满。
柳相站起身,忍着不适走了两圈,他确实太单薄了,看上去比其他的杂役都要瘦弱。
“算了,凑合用吧。你去换身衣服,以后好好干活。”
从那天起,他就是灵器阁的杂役了。
娘亲还在家里等着吃药,柳相知道,自己要好好工作,拿点微薄的报酬,才能给娘亲拿药回去。
他本来打算平静的度过这段时光的。
然而柳相不找事,也总有事情能找到他头上。
青云阁最善于铸造灵器。这世间除了五大灵器拥有神格,由神力铸成,其他的灵器多为青云阁所出。越是高阶的灵器器魂更为强大,炼器时也需要付出更多代价。
炼器所用的地炉每年只开一次,能炼成多少全看天意。柳相十八岁当杂役的那年,地炉又开,他娘叫他去看看热闹。
她说:“难得碰上开炉,为什么不去看看?或许有挑剩下的灵器,能够分咱一个呢?”
好运是没有的,祸事却落到了柳相的头上。
地炉不是一个,而是一排,开炉时人虽多,但各自守着不同的地炉,倒也不算拥挤。柳相来回看了半天,没什么目标,专往人少的地方去,便越走越深。
最头上那个地炉已经开了门,不知为何没人守着。柳相便好奇的凑上去,探头往里看。
后面有点动静,他往外走了两步,身后似乎没人。明明很安静,随后他却听到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是谁?”
不明所以的回头,柳相只看到火光消散。地炉里头搁着的本该是两个瓷瓶,其中一个已经不能算是瓷瓶了,完全破成了碎片。
年轻的小子傻了,一动没动。过了一会儿,有人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