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阵阵,月光静静的洒在清风殿的屋顶上,像温柔的水包裹着整座宫殿。唐梨和柳相两人都不禁站起身,仰头看着这无穷无尽、瑰丽浩瀚的天幕。
唐梨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听他们说,你在牢里被严刑拷打……”唐梨说出这句话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忙又找补道,“如果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你可以不说。”
“在牢里怎么可能不挨打?挨打都是轻的,他们有的是办法折磨我。”柳相苦笑,“他们可以不让我睡觉,不给我水喝。挨过打了,就把我扔在牢房里。”
“听起来是挺惨。”唐梨问,“你那个偷药的罪名定了没?”
“捉奸捉双,她逃了,只要她没被抓回来,案子就不能结,自然也没办法定我的罪。”柳相淡淡说道,“他们要我承认偷了药阁的药,让我交代出她的下落。我不能说,也不能认,一方面我的确不知道她在哪儿;另一方面,如果我认了,我和她就都是死罪。”
“我明白,所以你不能认,死都不能认。认了,不仅仅你一个人会丢了性命,也会连累她。”唐梨叹息道,“你们还怪不容易的。”
“那段时间,丞非来看过我几次,问我什么时候跟水灿灵预谋私奔,从何时开始合伙儿偷药。”柳相似乎想起了那个人,语气艰涩的说,“他心狠手辣,动起手来比那些狱卒都狠。但我依旧——什么也没说。”
“我听说她后来还是回来了。”
“是的,八个月后,她还是回来了,我本以为她不会再回来。”柳相轻声说道,“那个时候,我以为我迟早会死在监狱里。”
柳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可是,她不回来,你们都能活。她回来了,你们或许要一起死。”唐梨想了想说,“如果是我,说不定不会回来。”
可她最终还是回来了……
……
“怎么,还没想好?”丞非隔着牢门,冷冷看着他。
柳相慢慢抬起头来。
这几个月里,他被刑讯拷打了好多次,身上到处都是伤,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不仅如此,他还常常挨饿,断水断粮,哪怕是饿得勉强昏睡过去,也会被狱卒们带着恶意叫醒,一刻都不得安宁。
这八个月,简直是一场噩梦,足以将一个正常人折磨疯。而柳相之所以始终保有理智,因为他还怀着期待。
折磨,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狱卒们知道了他的事,鄙夷他的人品,对他动辄打骂;就连同样被关在牢里的其他囚犯也不齿他的所为,联合起来一起孤立他。
他迅速的瘦弱下去,本就单薄的身体看上去更加衰弱,干瘪得仿佛一具能呼吸的骨架。
面前的那个男人跟他不一样,这个男人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团将死的烂肉。
“怎么?你真想死在这里?”丞非蹲下身,审视着面前的柳相,看着他流血不止的伤口笑道,“你们家主说了,水灿灵不回来,这案子就不能结。你猜猜,你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与你无关。”
柳相闭上眼睛,根本没去看他。
丞非冷笑。
“你这样硬撑着有什么用?不认,她在外面逍遥,你迟早会死在牢里;认了,你们还能死得痛快些。”
柳相一动未动。
“你到现在还在惦记她,可惜她一点都不在乎你。”
牢房里十分安静,一只老鼠从他们身边跑过去,吱吱叫着,一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闭嘴。”
柳相吐出这样两个字,他靠着牢房冰冷的墙轻轻躺下,背过身去。
“好,你倒是有点骨气。”丞非气笑了,“可惜没什么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