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梦能被神不知鬼不觉送走,她呢,她难道就逃得掉吗。
绾静颤抖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传来响动。
关庭谦回来了。
他推开房门,一阵潮湿的气息顺着缝隙卷入,钻进绾静鼻息,她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外头可能下雨了,或者又是雨夹雪,只是她感知减退,不知道能做什么反应。
关庭谦坐在床沿,大概是想借着月色看她,然而她并不在床上。他身体一顿,立刻拧开床头灯去找,绾静不出声,他找遍床头床尾,掀开枕头被套,甚至出了房门,一阵后再回来,回来又重复。
从门后,到窗帘到窗台。
最后,他终于喘着气拉开衣柜门,在杂乱无章的衣服堆角落里,发现她屈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
她并没有抬头看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他肩上淋了雨潮了,湮开团深黑色的水渍,她没有淋雨。
可她脸上,臂弯,膝盖,满是水干涸后的痕迹。
绾静浑浑噩噩,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
关庭谦冷着脸伸手,她才抬起眼,受惊的小兽一样不断后退,可她身后就是木板,隔断,她无路可去,只好攥着他衣服哭泣起来。
他把她强硬拧着手腕拖出来,抱进怀里,就坐在地上环着她,垂头蹙眉半是责备:“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钻衣柜里,我不是回来了吗。”
她不发一言,只是将手里衣服抱得更紧。
关庭谦蹭她发,宽厚的掌心在背上安抚:“说个话,跟我说怎么了,嗯?跟单位里同事闹不愉快了,还是谁给你脸色看了?”
绾静都是摇头。
他越哄她越是哭,最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绾静突然伸手,攥着衣服扎进他怀里。她紧紧地搂着他,拥抱他,就像在抓一棵激流中的树。
“你知不知道岑梦,你知不知道她去哪了?”
关庭谦滚烫的身体微微一僵,绾静等他回答,仰着脸,希冀地看着他,就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哪怕一点点都行。
可是很久,他都没有任何回应。
绾静不自觉直起身,膝行着过去:“你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支离破碎的语气。
每次她这样说话,他再恼都会先停。
可这回没有。
关庭谦的脸色沉下来,眼里的笑纹退得干干净净。他抬手把她发捋到脑后,拇指抹她的脸,替她擦泪。
绾静眼睛湿漉漉,他无表情,也没有刚才哄人时的亲昵:“怎么忽然问起她了,你跟她关系不是不好吗。”
绾静想去碰他的手:“不是……”
“之前不还因为她,跟我闹脾气。”关庭谦像是说笑话,掐断她要问出口的话,“又关心她了,那我下回找她你可不准哭。”
他越是回避,越是能佐证绾静心里那个猜想。
他的脸廓逆着窗外的月光,无比朦胧,也无比柔和,他分明离她那么近,可是绾静伸出手,却不敢碰到他一点。
关庭谦不想再提这件事,拢着她头发:“行了,哭成什么了,上床睡觉行吗?”
他欲抱她起身,绾静却突然爆发,眼眶湿红地推开他,又半秒钟后拼命地抱住他。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太慌了,心里的弦都要断了:“你是不是知道,你肯定知道……”
“庭谦,我害怕。”她抽噎着嗓音嘶哑,“我怕我变成第二个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