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闭嘴为好。”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贺召雯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试图以最直接的方式终结这毫无意义的唇枪舌剑。
闭嘴,这哪能啊?
宁惑被刚才这话激起更大的兴致,非但没闭嘴,反而双手环胸,好整以暇晃悠到贺召雯面前。
二人不知晃悠到哪个地段,人渐渐稀少,街道通畅。
宁惑便双手环胸,再贺召雯面前倒着走。
她全神贯注用一种近乎鉴赏稀世珍宝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起这位传说中冷若九霄寒雪、不容亵渎的月隐仙尊。
从那双被绡绫包裹住,冰蓝剔透却暗藏锋利冷光的眼眸,到挺直如玉琢、弧度完美的鼻梁,再到淡色却形状姣好、此刻因不悦而微微抿起的唇瓣,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与肌肤纹理。
宁惑停住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温热与清冷的呼吸在此刻交融,难分彼此,暧昧地纠缠在一起。
贺召雯甚至嗅到对方鬓间传来的一种独特、带着几分血气的幽香,并不浓烈腥臭,反而甜腻的勾人,出乎意料地扰人心神,宛如无形丝线诱人下意识想深入品嗅,探究源头。
宁惑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问你一件事?”
魔界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少主宁惑媚骨天成,一双凤眼能勾魂夺魄,任谁遇上了,不色向胆边生,大逆不道说一句:求美人怜我——
贺召雯心下微凛,面上却不露分毫异色,不动声色地往后微仰,拉开些许距离,同时眼眸中的寒意更盛。
见状,宁惑眸中玩味之意渐消,如同狡猾的狐狸发现了猎物的细微破绽,她复又背起双手,恢复方才那副闲庭信步姿态,沿街打量起这还算富丽堂皇的堂庭城。
“你说神魔殊途,如若你我在回神墟隐的途中,互生情愫,你会不会为了我而弃道啊?”
贺召雯:“……”
她刚想道“那是自然”,但这短短无语的间隙,宁惑便侧头看向那冰封般的侧脸,凤眸中波光流转,连忙抢声:“沉默?沉默那便是默认,既然仙尊心中有我,何必藏着掖着!”
这话不知从哪得来的结论!
贺召雯指尖无意识地捻紧,冷斜过去一眼讥讽道:“心里有你?若我说是,你便信?”正邪不两立,仙魔殊途,她自幼便想以身证道。若与魔族之人沉沦欲海,那她贺召雯合该自裁以谢天下,涤清道心,以免玷污师门清誉。
宁惑立刻偏过头,心下一动:“信!为什么不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仙尊金口玉言,一诺千金,说出来的话,我自然深信不疑!”
贺召雯避开对方伸过来的手,眸底闪过一丝厌恶:“那可惜了,我不是,我对你没兴趣,若你识相点,就该离我远点。”
宁惑:“……”
月隐仙尊面冷心硬,说出口的话自不是什么好话。宁惑不甚在意,也没有丝毫被耍的羞耻。
只皱了皱眉,为自己刚才的自作多情找补:“我说的是如若!而且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无定事,仙尊何必如此笃定呢?”
这人挺难缠,贺召雯试图将对方从那些荒谬的臆想中拉回残酷现实:“看来宁少主对自己‘阶下囚’的地位身份,尚欠清晰明确认知,不若我再提醒一二。”
她冰蓝的眸子如同最冷的寒霜剑,直刺宁惑,带着不容错辨的凛然杀意。
“待修真界与魔界的盟约之期一到,动荡再起,烽烟必燃,我贺召雯身为神墟隐月隐仙尊,剑下第一个要斩的魔头亡魂,会是你,也定然是你。此乃正道之职,已是你我间恩怨纠葛的结束。”
猨翼山崖间的一切,成了永远刺在贺召雯心底的刺,时间越久便越疼,唯一的解法,就是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