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路人被那视线看得脚底生寒,莫名的恐惧攥住心脏,纷纷止住了口,然后作鸟兽散。
有些人美则美矣,却披着羊皮的鬼,艳色之下是噬人的凶戾,和残暴嗜血的秉性。
“好了。”闹也闹够,说也说够,人也散了。
贺召雯伸手扣住宁惑持刀的手腕,力道很重毫无顾忌,硬生生止住那调头回来几乎扎进程谷脖颈的匕首。
宁惑转眸,看不清贺召雯的神情,分辨不了情绪,这让她心中烦躁愈发觉得这绡绫太过碍眼。
她挣了挣:“放手。”
“你就非要惹是生非?”
贺召雯语声冷淡不容置疑,指尖灵力微动,银爻随之收紧。
绵密的痛从手腕发散,宁惑轻嘶一声,不可置信的偏一头,当真不敢信这人居然公然这么对她,手中的匕首瞬间化作魔气四散,她抽了一下手,凤眸含着煞气,不敢置信问:“我惹是生非?”
“他不过是个贫民百姓,你跟他计较?”贺召雯收了银爻上的灵力,指着地上的程谷问。
程谷此刻瘫在地上,看看妩媚惑人邪性凶恶的宁惑,又看看一本正经冷若冰霜的贺召雯,一脸茫然惊恐,暂时忘了哭嚎。
宁惑看着贺召雯扶起瑟瑟发抖的程谷,忍不住翻了个的白眼,语带讥诮:“我好意为你解围,你非但不领情,反帮着外人说我惹是生非?你是天生喜欢旁人给你寻不痛快?还是喜欢我惹是生非的,好显得你光风霁月,慈悲为怀?”
“喜与不喜,喜欢什么,皆与你无关。”
贺召雯眸光复杂,掠过宁惑艳丽却因怒气而更显邪气四溢的面庞:“宁少主在魔界无往不利,视人命数如草芥、动辄以生死相胁的行径,非正道所为,恕我不敢苟同。”
即使只是吓一吓,但也超过月隐仙尊以往所涉猎的种种。
二人相处不过短短几天,每天对她横眉冷目,宁惑险些忘记这人的秉性,月隐仙尊心思透彻,人美心善着呢,哪里见过她这般糟践人的手段。
宁惑轻嗤一声:“你既称我一声‘少主’,便该知晓你我立场殊异,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不过我如此为你,你就这么不识抬举?”
贺召雯敛眉不愿再说,只深深看了她一眼。
这下知晓自己是自作多情,宁惑眉目有些明明灭灭的阴邃,不再多言。
随即,她看着贺召雯将惊魂未定的程谷扶起,略放缓了语气:“这位兄台,方才是我同行之人行为不妥,实在抱歉,可有伤到哪里?”
程谷被她清冷如仙的气质所慑,又见那凶巴巴的美人仍在看着,他连忙侧过身躲避视线,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才撑着后腰。
“就,就腰疼,应当是伤了,其他到是没什么……”
贺召雯微一怔,随后自袖中取出一个钱袋。
那钱袋以天青色云锦为底,其上银丝捻金线,绣着飞龙舞凤环绕祥云的图案,边坠细碎灵晶与银色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流光溢彩,一望便知并非凡品,价值不菲。
“误伤了你甚是抱歉,这些钱你收下,虽然不多,但问诊买药肯定足够。”她将锦囊放入程谷那脏污的手中,语,“若是不够,或身体仍有不适,但说无妨,我可为你寻医诊治。”
月隐仙尊常年不下山,想着这些钱财足以让这人改善一段生活和治病,如此便了结了这番因果。
程谷低头看向手中那华美的不似人间之物的锦囊,似想到什么,手忙脚乱地解开系绳,迫不及待地朝里看去,手指颤抖着伸进去拨弄。
待彻底,数完手中的钱袋霍然坠地。
他脸上原本的蜡黄好似霎时褪尽,转为一种死灰般的苍白,嘴唇哆嗦着,茫然又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两位气质迥异却貌似非凡的女子。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叫声,最后一屁股无跌坐在地,他捶胸,嚎啕大哭起来。
“整、整整一百三十七两!啊——”
“我命休矣!!!”
话音一落,他胸口剧烈起伏几下,翻着白眼在二人愈发惊愕的注视下,直挺挺向后倒去,“嘭”的一声闷响倒在地上。
宁惑、贺召雯:“……”
绡绫之下,那冰川碎裂般的眼眸中罕见地浮现出一丝茫然,这一百多两对修士而言或许不算巨款,但对普通人确是难以想象的天降横财。
莫非是……惊喜过度,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