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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第1页）

想到此处，宁惑不禁轻蹙蛾眉。

贺召雯啊贺召雯，你若非正道中人，该有多好。

为求稳妥，宁惑又往街上寻了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妪、白发苍苍的老翁，乃至长年叫卖的摊贩，一一求证。大半说辞与掌柜所言相符，唯有一事出乎她的意料，程韧并未死在官府手中，也未被投入大牢，而是殒命在程家宅院之内。

回到客栈，宁惑将打探来的消息尽数说与贺召雯。

贺召雯凝思片刻，目光转向已被她弄醒的程谷，微微挑眉，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大哥。。。是自尽而亡的么？”

宁惑：“。。。。。。”

程谷一听“大哥”二字，眼眶顿时泛红，泪水潸然而下。

贺召雯：“。。。。。。”

“贺召雯，”宁惑扶额轻叹，无语道，“有些话，何必问得这般直白？你这不是存心往人伤口上撒盐么？”虽说她在魔界也没少做这等事，但她做与贺召雯做，终究是不同的。

她是魔，是人人畏惧的存在，而贺召雯是月隐仙尊，风光霁月，如崖顶积雪，似天边冷月，合该永远纤尘不染，心无挂碍。不该动怒，不该生嗔，更不该沾染凡人的贪痴怨憎。

贺召雯黛眉微蹙，淡淡瞥了她一眼：“宁少主，你管得未免太宽。”

这飞出去的冷箭好似射回到自己身上。

不过，说来也怪，偶尔流露出几分脾性的月隐仙尊，反倒更叫人心动。少了几分清冷，添了几许灵动。

忽而，宁惑又唇角微扬，漾开一抹狡黠的笑：“呵呵，仙尊所言极是，仙尊管得确实太少了。”

“你……”

“不若忙完正事，好好来管管我？”

见她眼波流转，笑意盈盈，便知她又存着捉弄的心思。贺召雯忍了忍，手腕轻抖，银爻倏然收紧，将人拽到身旁按着坐下，忙活正事。

她转身面向程谷，语气平和却不容回避：“你方才念的那首唱词，究竟是何寓意？”

“寓意？”这问题仿佛一道惊雷，程谷倏然瞪大双眼，怔忡许久，忽地破天荒嘶喊起来，“啊啊啊——杀人啦！救命！救……”

话音未落，贺召雯已利落地将麻布重新塞回他口中，截断了那刺耳的嚎叫。

宁惑袅袅走近，隔着桌案细细打量程谷。见他虽口不能言，却仍拼命扭动头颅，一副欲要撞人的架势，不由轻嗤：“他这是疯了不成？”

“……醒来便是这般模样。”贺召雯凝眉应道，“尚未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许是受了刺激，神智不清还未恢复。”

“既如此，我们查这程家旧事又有何用？”

宁惑慵懒地换了个姿势，纤纤玉手托着香腮：“这堂庭城牵扯的何止一家一族？况且你我此行为的是寻那压制修为的物什。要我说，不如将这人扔了，取回抵押的物件，往别处探查便是。”

“我一出门便撞上他，你当真觉得这是巧合？”贺召雯眸色转冷。

宁惑挑眉：“此地诡谲，遇见什么都不稀奇。”

贺召雯沉声：“即便相遇是巧合，那我赠他的一百三十七两盘缠，恰与他所说的‘买命钱’数目分毫不差，这又当如何解释？”

这分明，更似一种指引。

宁惑轻呵一声，眼波流转间尽是戏谑：“若他存心诓你呢？月隐仙尊数百年来深居神墟隐，不谙世事，初入红尘便遭人蒙骗，也是常情。”

贺召雯唇边凝起一抹冷峭：“且不论他是否真疯。宁少主身为魔界中人，亦是初次踏足修真界，你我境遇相同，又怎知你为对，我为错？”

“怎会不知？”宁惑挑眉反问，唇畔笑意更深，“仙尊一心向道，心如明镜，不染尘埃。而我虽初至修真界，却在魔界见惯腥风血雨，人性丑恶。相较之下，我知晓的，自然比仙尊多上几分。”

这话倒是不假。宁惑虽贵为少主，但若没有真本事，又如何坐得稳这少主位置，魔界之人，及笄之年便已历经魔界八域九窟的试炼，更何况她这魔界少主，通过试炼后就要替魔君执掌极恶域最大的钱庄，什么腌臜龌龊不曾见过。

“人之初，性本善。”贺召雯寸步不让，“并非所有人都如你想的那般不堪。况且，若此刻弃他于不顾，另寻线索岂不是更费周章？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若再争执下去，只怕半个时辰也难分高下。二人确实都是初来乍到，谁也别笑话谁。月隐仙尊性子执拗，宁惑早已领教，此刻争辩也是徒劳，更何况银爻尚在腕间，她终究是阶下之囚。

“啧——”宁惑轻叹一声，眼波流转间染上几分无奈，“随你罢。仙尊说什么便是什么。谁让本少主……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