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召雯轻吸一口气,并未作答,只是默默摇头示意莫要打草惊蛇,随即跟着程谷没入那片黑暗之中。
“啧,什么底细都不清楚就敢往里闯,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定要拍手称快。”宁惑小声嘀咕着,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跟上去。
三人在幽深的巷中行走,直至尽头拐过一个弯,右侧第一家便是目的地。
“到了。”程谷在一扇木门前停下,抬手叩响门环,“莹姐姐,你在家吗?”
第一声无人应答,足足唤了四五声,门内才传来细微动静。
开门的是一位约莫碧玉年华的少女,身着一袭水绿色织锦凤尾裙,梳着垂髻,发间别着一支碧玉棱花双股长簪。她容貌清丽,气质温婉,见到程谷时唇角微扬,待瞧见身后二人,那随性舒和的笑容顿时收敛几分。
程谷连忙侧身让开,殷勤介绍:“莹姐姐,这二位是我新结识的朋友,前不久还赠我银钱。她们说不信命数,我便带她们来见识见识。”
随即他指向那被称作“莹姐姐”的女子:“这位是莹飞,莹姐姐人很好的。”
贺召雯微微施了一礼,月白长裙随风轻拂,语气谦和有礼:“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宁少主素来不行这等虚礼,在魔界向来都是旁人向她行礼。
她带着审视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莹飞,微微眯起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深意,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浅笑:“听程谷说,莹姑娘精通占卜之术。恰巧我对相面之术略有研究,不知可否与姑娘探讨一番?”
莹飞微微挑眉,清俊的眉目间掠过一丝了然,笑意盈盈:“探讨自然无妨。若诸位不嫌寒舍简陋,便请进吧,二、位。”
不知是否错觉,宁惑总觉得最后那“二位”二字,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力度。
随着莹飞步入院中,三人穿过中庭。
院中陈设极为简朴,不见任何盆栽摆设,唯独西南角生着一株弯颈桃树。枝头缀着两条红绸,在风中轻轻摇曳,满地落英被风卷起,在原地打着旋儿。
除却桃树下方,院落其他地方皆洁净得一尘不染,几乎不见生活痕迹。
到至屋中,寒意清冷。
莹飞请三人落座,自顾自提起茶壶,将倒扣的杯盏一一摆正:“寒舍简陋,无茶待客,怠慢二位了。”
“莹姑娘客气了。”贺召雯接过茶盏轻抿一口,“出门在外,风餐露宿是常事,能得一杯热茶已是难得。”
宁惑含笑不语,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贺召雯的杯盏上。这位月隐仙尊,未免太不谨慎。
莹飞轻笑出声,将另一杯茶推给程谷。
程谷方才饮了一口,恍然惊醒般拍额:“瞧我这记性!竟忘了介绍二位名讳。你们叫。。。。。。”
“贺召雯。”
“……”
轮到宁惑时,她却缄口不言。
见贺召雯饮茶无事,这才小啜一口,确是白水,淡而无味。
她面上不动声色,手却放下茶盏:“我姓宁,叫我宁姑娘即可。莹飞姑娘,我方才见院中西南角的桃花开得正盛,不知这是什么稀有品种,竟能在十月深秋绽放?”
便是街头的黄口小儿也知晓,任凭什么品种的桃花,都不可能在这寒气逼人的十月盛开!阳春三月,桃花灼灼,癫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这才是常理。
“这位姑娘有所不知,”莹飞放下茶壶,用衣角轻轻擦拭指尖,意味不明,“此桃花非彼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