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开始,苏云絮的日程里多了一个时辰的武训。
谷雨从最基础的呼吸、站姿、步伐教起。她教得极认真,每个动作都分解到位,但要求也严苛——一个简单的弓步,苏云絮做了三十遍才勉强合格。
“腰要沉,肩要松,重心放在两脚之间。”谷雨的手按在苏云絮腰侧,稍稍用力,“对,就这样。记住这个感觉。”
她的手指微凉,力道精准。苏云絮能感觉到,谷雨在尽量避免不必要的触碰,每次指导都点到即止,专业得近乎冷漠。
一个月后,苏云絮已能完成一套基础的短刀招式。虽然力量和速度都远远不足,但架势已经像模像样。
“您学得很快。”谷雨难得给出正面评价,“但武艺需要时间积累,急不来。现在重要的是培养身体的记忆和反应。”
她递给苏云絮一柄未开刃的短刀,样式与萧令珩所赠的那把“寒水”相似:“以后每日早晚各练半个时辰,坚持半年,会有质的改变。”
苏云絮接过刀,忽然问:“谷雨姑娘的武艺,是跟谁学的?”
“镜湖有专门的教习。”谷雨答得简洁,“我和惊蛰五岁入镜湖,至今十五年。”
十五年。苏云絮默算,那就是从五岁开始,日复一日地训练,直到成为如今的模样。
“不觉得苦吗?”她轻声问。
谷雨看了她一眼,眼神闪了闪。
“习惯了。”她说,“在镜湖,要么变强,要么淘汰。没有第三条路。”
苏云絮还想再问,谷雨已转身走向校场中央:“今日训练到此。王女请回吧。”
看着她的背影,苏云絮忽然意识到:这对双胞胎,或许并不像表面那样冰冷无情。只是她们的世界里,“感情”是多余的,甚至是危险的。
又过了半月,惊蛰那边有了重要发现。
“王女,您看看这个。”她将一份整理好的情报放到苏云絮面前,“这是根据巴根队长上次带回的信息,结合我们最近收集的北疆流言,整理出的推测。”
苏云絮仔细阅读。情报显示,最近三个月,乌维控制下的几个小部族陆续出现了人口失踪,不是战死,而是整户整户地突然消失。
“还有这里,”惊蛰指向地图上的几个标记,“这些失踪部族的聚居地,都在圣山周边百里之内。而根据山鬼营最近的侦查,圣山西北、东北几个隐蔽山谷,近期都有人类活动的痕迹,规模不大,但持续存在。”
苏云絮抬眼:“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有人在暗中收拢北疆的弱势部族。”惊蛰的声音压低,“而且目标明确——专挑受乌维压迫最深、最可能倒戈的群体。这些人被集中到某个安全地带,等待时机。”
“等待什么时机?”
惊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一块碎石——与巴根之前带回的铁牌碎片材质相同:“这是前日阿木那队在西边新发现的。在同一区域,他们还发现了这个。”
她又摊开一小块布料,上面用炭条画着简陋的图案:一只残破的蝶翅。
蝶翅,赤狄王族的象征。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惊蛰缓缓道,“收拢这些部族的人,很可能与赤狄有关。他们在等待的时机,就是王女您站稳脚跟、正式举起赤狄旗帜的那一刻。”
苏云絮沉默良久。
若真是如此,那这些散落的部族,将是赤狄壮大最关键的人口基础。老弱妇孺虽不能直接上阵,但他们能耕种、能纺织、能生养后代。一个部族要延续,不能只有战士。
“能找到他们的具体位置吗?”她问。
“需要时间,但有机会。”惊蛰道,“谷雨正在训练的山鬼营新兵,下个月就可以投入实战侦查。我们可以以小股部队的形式,向西、向北逐步探索。”
“但要小心。”苏云絮提醒,“若真是赤狄旧部,他们隐藏多年,警惕性一定极高。贸然接触可能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