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发来学生的论文大纲。
接着,是个人信息。
遥城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新闻学专业,宋汀沅。
他别开眼,海风强劲,一轮灼目红日从身后升起。
一别经年,再次看到她的名字,不是想象,回忆,而是真实落在眼前,仿佛在外漂泊多年,重回人间。
以为多年前泯灭的东西,在心口隐隐作痛。
缄默许久后,他望着远处,问:“她过得好吗。”
张清竹不知他二人认识,只当寻常关心,却也实话:“不太好。”
“她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前不久奶奶得了重病,她实习公司,学校,医院三边跑。”
“这姑娘孝顺,不肯放弃,一心想给奶奶找更好的医生。她初入社会,还什么都不懂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有些事,并非有钱就能办到,需要人脉。
彼时他已创立优盛,频繁往返于遥、港两城。他次日返回遥城。
于是不久,邹女士换了更好的医院,更好的主治医生。
张清竹不方便提他名字,只对宋汀沅说是劳烦了朋友。
他独自去医院看过她,就一个背影,匆匆一瞥,不敢再看更多。
后来张教授又告诉他,这是他的得意门生,在很不错的公司。遗憾的是她不打算读研了,否则一定继续带她。
发觉他喜欢听,张清竹就说得更多。
她表面温和,实则狂野,会开赛车。能力很强,目光长远,除了按部就班抓眼睛外,还抓耳朵,运营一个完全能表达自我观点的电台。
她是实干的理想主义者,虽然都说新闻已死,可她这样的人存在,总会让人看到希望。
他时常想起她,在无眠的夜,在起身看向落地窗以外的世界时,在精神紧绷摇摇欲坠时。想着她,度过一个个难熬的时刻。
她连通他的过去和现在,像他的一种信念,一个符号。
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直陪着他。
往返遥城,港城,一来一回,一场场交际,他的生活里又有了许多熟人,然而他无法再真心信任任何一个人。
他心里有个人这件事,唯一知道的是岑琳。
岑琳是他在北江帮助过的一个女主持人,那时还是实习生,被人在酒局为难。他保下,送了外套给她。
她太过感恩,他举手之劳,她记了很久。
从北江到了遥城。
他说,他有一个爱了很久的人。
他把绝大多数时间留给工作,即便她来遥城,认识五年见面次数其实也寥寥无几,问她何必执着。
岑琳说:“你不也是。”
他于是不再多说。
这么多年,他没再爱上其他人。
他还是要去找她的。
真的她。
她看过最窘迫的他,他总想着体面一些再去见她。
等港城的历练彻底结束,等优盛上市,等有了知名度和影响力,等他再稳定些能分出更多时间,等新车上市。
又怕她早忘了他是谁。
等来等去,人都等老了。下一岁,就是28。
等来等去,听说她有交往对象了。张教授说,是个医学博士,她当结婚对象交往的。
爷爷给他张罗相亲,塞人,他不为所动,一概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