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时,圆房解蛊。”
“否则,你我皆亡。”
沈念听闻“圆房”二字,浑身如坠冰窖,比此前更加惧怕,她当即跪在地上,求饶道:
“不可、殿下,臣女已有未婚夫君,你我若圆房,有违人伦。”
“臣女如何对得起他?”
顾不得身上莫名其妙的燥热,她怎能和裴争圆房,若是真这么做,哪里能对得起宋淮之?
“你以为孤愿意么?”裴争缓步靠近,羽睫之下满是讥讽,每个字都冰冷到极致,“不圆房都会死,命和清白,选一个。”
男人盯着她,冰凉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刺穿,言语里透露着厌恶与不耐烦。
“臣女——”
沈念迟疑一瞬,
要命?还是要清白?
眼下被逼至两难境地。
命和清白,二选一。
烛火昏暗朦胧间,站在原地的沈念忽地忆起在江南凄苦的日子,那时她才四岁,沈国公无情抛弃他们孤儿寡母独自回京,承诺不久后便将他们接入京中,然等了半年,却传来他另娶他人的消息。
因父亲抛弃,她的娘亲因长年忧思过度患上咳疾,起初并不严重,直到十岁那年被附近村民视为不详,赶出镇子,被迫生活在城郊破庙。
只是,那荒凉的破庙如何能住人?
瓮牖绳枢,夜里铺盖裹身,与鼠蚁作伴,逢雨时,更凄凉。
若是无娘亲的怀抱,她怕是要被活生生冻死,也正因此,她娘亲的身子每况愈下,好不容易靠着父亲留下来的银钱熬至寒冬。
一日夜里,外头下了好大的雪,榻上的娘亲陆陆续续同她说了好多话,
[卿卿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
[不要同娘亲一样爱错人,长大后一定要嫁一个爱自己的,做正妻,不要为人妾室]
[卿卿,娘亲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望你一生安稳]
[卿卿,定要一生安稳……]
小小的沈念还以为娘亲终于有了力气说话,病情有所好转,熬过冬日,到了来年开春,一切都会好。
夜里她乖乖躺在娘亲身侧,安稳睡去。
那一夜,她伴着娘亲身上的味道入睡,甜甜的,香香的。
但次日清晨醒来后,她却发现娘亲的身体冷冷的,小小的沈念在那一刻忽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失去所有,用小手捂着娘亲的脸,脖子,却怎么也捂不热。
依旧是冷冷的。
“娘亲,娘亲……”
到底是孩子,唤数百声娘亲无回应,最终无助地扑在娘亲怀中,嚎啕大哭。
破庙外,光秃秃的枝头落下雪,掉落在地,发出沉甸甸的声响,惊得麻雀四处逃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