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垂下眼睫,又落了几滴泪,言辞恳切,“太后娘娘有所不知,陛下曾落难得臣女搭救,却不知哪里出了差错,臣女竟同陛下中了情蛊,为了活命,不得不在月圆之夜圆房解蛊。”
“臣女自知身份低贱配不上陛下,约定好解蛊后便嫁给未婚夫,并守口如瓶,绝不会说出此事,玷污陛下名声。”
“可眼下情蛊解了,陛下却不愿放臣女离开。”
太后霎时间明白了一切,原来此前沈念并非是心思不正,而是因为情蛊迫不得已,即使已经成了皇帝的女人,也要坚定嫁给未婚夫,不由得更心软了几分。
毕竟是帝王有错在先。
随后她长叹了口气,“沈家女,此事是皇帝荒唐,你若是想出宫,哀家愿意助你。”
“今日天黑后,你去宫门等着,哀家会打点好一切,并拖住皇帝,你安心离宫。”
得到太后的承诺,沈念又想起那男人用沈家威胁,她若是逃了,牵连沈家如何是好,眼下她只能寄希望于太后。
“太后娘娘,陛下曾以沈家威胁臣女……臣女害怕逃了后他会对沈家动手。”
太后懂她的意思,应道:“你放心,有哀家在,你沈家定会安然无恙。”
沈念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下,谢恩道:“臣女谢太后娘娘相助!”
她知道有太后相助,定会万无一失,毕竟她是那男人的母亲,只要逃出宫,天高任鸟飞,他便再也抓不住她,待一年,两年,甚至三年后,裴争也会将她忘在脑后。
只要能逃出去。
一切都好说。
得到太后的相助,她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下,出了寿康宫。
太后望着沈念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紧皱起,“造孽啊……哀家怎么就生出一个混账!”
兰香倒了盏茶,劝道:“太后娘娘,是人皆有糊涂时,陛下可能……可能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哀家看他就是不知廉耻,怀有身孕的妇人都能掠入后宫!强行拆散人家恩爱夫妻,行径比先皇还荒唐!”太后快要将手中的佛珠捏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兰香有些担忧,“可是太后娘娘,照陛下那个性子,若是您真放走了沈家女,这陛下……”
想到帝王漆黑的眼眸,就如同无形的利刃,她打了一个寒战。
太后冷哼一声,“那难道要让哀家看着帝王混淆皇室血脉?”
“他要是生气就杀了哀家!”
*
太极殿,夜风吹来,案前的烛火微微跳动,忽明忽暗。
殿内批阅奏折的裴争才缓过神,眼瞧着天色渐晚,他吩咐一声,“姚元德,摆驾贵妃寝殿。”
姚元德早就备好了步辇,按照惯例陛下不说,下人们都懂他要去何处,毕竟这后宫中只有那位独得恩宠的贵妃娘娘。
岂料帝王刚放下手中的奏折,兰香嬷嬷便来传话,说太后召他前去。
他想到自从登基以来,的确没怎么见过太后,当即决定先去寿康宫,走时还不忘派宫女,“去告诉贵妃娘娘,朕晚些时候过去,让她候着侍寝。”
今日的夜里格外凉,帝王身上披了件大氅,玄色狐毛领子簇着他凌厉的脸庞,在宫灯映照之下明明灭灭。
到寿康宫后,裴争快步入殿内,见太后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他上前请安,“母亲万安,不知今日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他自小不在太后身侧长大,母子之间也多多少少欠缺点情分。
太后瞪了一眼,“所为何事?皇帝你真是太令哀家失望了!”
裴争负手站在那里,风清云淡说了句,“母亲在说什么。”
太后见他语气懒散,气不打一处来,“你……你,哀家问你,那南疆公主是不是沈家女!”
话音落,帝王眼睫的眸子越发漆黑,大方承认,“是,”
他知道沈念身在宫中,太后又对他后宫之事多加插手,南疆公主是沈念一事瞒不了她多久,他也没想瞒。
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不在乎。
裴争微眯着眼,搓起手中的玉板指,“母亲,x朕是帝王,想要谁,轮不到他人置喙,朕要沈念,她就必须是朕的。”
帝王蛮不讲理,太后差点被气得一口气没上来,“你……沈家女都已怀了其他男人的骨肉,难不成你真的混淆皇室血脉么?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