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全都是因为直哉碰到了好时机,就像是上天给予他的一个提前的生日礼物。
他一旦高兴就掩藏不住自己的心思,眼睛弯弯的,嘴唇也上翘着,就算是不认识他的人也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直哉点了点脑袋处,“谁让他撞坏脑袋了呢。”
头颅虽然保护着脆弱且重要的大脑,可经过震荡,被保存在中心的大脑依然有可能会因此受伤。
加茂明说出了他的担忧,“但一般来说,都会恢复记忆的吧。到时候他岂不是——”加茂明说的便是藤咲的脾气,虽然平时看着安安静静、十分内向,但真要发起脾气来还是有些吓人。当加茂明听说前两年直哉和这个外来的弟弟(实际上是哥哥)动不动就打架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直哉在阐述这段为难的过去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地扯到别的事情上去。诸如:他以前怎样怎样丑、脾气怎样怎样坏、自己从未见过这么没礼数的家伙,等等等等。
加茂明暗中无语,既然讨厌对方就别天天像是拥有了一个新玩具似的挂在嘴上说啊。但表面上,他还是不停奉承着。
望着直哉凝视着另一个方向的侧脸,加茂明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但真要是那样,他就只会耻笑对方。
他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拿到手,金鱼待在鱼缸里才配得上金鱼的身份,睡莲只有开在自家的池塘里才算得上是自己的东西,开在野外,那只会被别人摘走。
……
……
因为不想被别人看到,藤咲躲藏在图书馆书架的最后一列,靠着墙壁,翻阅着保留在书库内的旧教材。
为什么数列会如此进行呢?他想象了一下,却无法顺利地从A面跳跃到B面。他的联想能力实在差劲,在普通高中里恐怕会被老师叫出去罚站吧。
藤咲甚至把课本摆到了半空中,目光甚至能够烧穿浅黄色的薄薄书页。
“根本看不懂!”他喃喃低语,声音变得越来越细弱,最后只剩下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又在看已经被删除的条目了。”
藤咲猛地抬头,发现一个瘦高的身影正站在他前面一排书架的对面。藤咲皱着眉在数列里逡巡着,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移动着,忽然间地,一深一浅的两双紫色眼睛在一个空隙里对上了。
“为什么这么说?”藤咲展开教科书,将他正在看的那一面透露给对方看,夏油杰看了一眼后便绕过书架来到了最后一排。
“因为你上次也是在这个地方,看着这本书,还是同样的页数。”
藤咲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旧教材,没想到自己竟然又做了相同的蠢事。他抓了抓脸,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问:“教材过期很久了吗?”
夏油杰从他手中拣过书本,指着尾页上小号的标准文字说:“这已经是二十年前出版的内容了。”
望着陷入了一种“自己白费了力气”的沉默之中的藤咲,夏油杰提议道:“镇子离学校不远,骑车的话二十分钟就到了,那儿的书店应该会贩卖近期的教材。”
藤咲:“对哦,”可他话锋一转,又拒绝道:“直哉不出门的话,我就没办法出去。”
夏油杰问:“他限制了你的出行吗?”
藤咲想了想,这一点好像也没有。但是他想起了对方撇下的嘴唇和拧起的眉毛,总是露出一副对他很失望的表情来。
他不由自主地提起,“但是他会生气……”
有一个像是夏油杰又不像是人类的声音在冥冥之中引诱者藤咲继续回答这个问题,“他生气了又会怎么样呢?”
一些模糊的记忆逐渐回笼,但那太模糊了,模糊到哪怕当事人仔细回想也只能记起只言片语。有一个高大的男人的身影和禅院直哉重合在了一起,就连他们的声音和行为也完美重叠在了一起。
藤咲变得格外沮丧,他有些分不清现在和过去,这种困扰让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最后他只是低下头,摆弄着自己修剪得光滑圆润富有光泽的指甲。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