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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你当这是庙会耍把戏呢(第1页)

当陆国忠率领反特处一班人马回到那座熟悉的小洋楼驻地时,浓重的夜色已彻底吞没了天光,只有楼里窗户透出的灯火,在漆黑中撑开一片暖黄的光晕。后勤食堂里热气腾腾,一大锅油光红亮的笋干烧肉正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四溢,惹得几个年轻的小战士眼睛发亮,脸上的疲惫都被这实实在在的饭菜香气驱散了不少,围在锅边,笑得见牙不见眼。孙卿也打了一份饭菜,满满地盛在搪瓷碗里,端着走上二楼。她记得姚副处长回来时没去食堂,便径直走向他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姚副处,吃饭了!”话音未落,孙卿自己先愣了一下。只见姚胖子那硕大的身躯正伏在办公桌上,脑袋枕着胳膊,睡得正沉。一阵阵震天响的呼噜声从他那里传来,起伏有致,在安静的走廊里都听得真切。他脸上还带着战斗后的烟尘痕迹,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完全舒展。“咦?”孙卿一脸纳闷,端着碗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回来路上不还跟大伙儿说笑呢嘛,怎么一转眼就睡成这样了?”正巧,陆国忠拿着个文件袋从走廊那头经过,听见动静,探头朝办公室里看了一眼。见到姚胖子这副模样,他脸上露出一丝了然,又有些无奈的笑意。“把他弄醒了。”陆国忠低声吩咐孙卿,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要睡让他回家睡去。晚上你们俩还有得忙呢,审讯、梳理线索,一堆事。”“处长,我……”孙卿看着姚胖子那累极了的睡相,有点不忍心,“姚副处他……可能是真的太累了吧?今天从早跑到晚,又……”她没说完,想起了身负重伤的小吴和那场激战。陆国忠理解地点点头,却没改变主意。他想了想,眼中掠过一丝促狭,随即跨进办公室,走到姚胖子桌边,清了清嗓子,用不高但足够清晰的朗声说道:“姚多鑫!刚接到电话,陈教授让你有空赶紧去他家里一趟,说是要当面和你商讨一下,你和陈怡霖同志的具体婚期和怎么办婚宴的事!”“啊?!”姚胖子像是被火燎了屁股,又像是被注入了最强效的兴奋剂,猛地从桌面上弹了起来!睡眼惺忪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和慌乱取代,他嘴里胡乱应着:“电话……电话……谁打来的?陈教授吗?”手已经下意识地一把抓起桌上那个黑色老式电话的听筒,凑到耳边,连珠炮似的说道:“喂?伯父?是我,多鑫!您看……您看咱们定在什么时候好?我都听您的!场地、酒席……”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只有一阵单调而持续的“嘟——嘟——”忙音。姚胖子“喂”了几声,整个人还没有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挣扎出来,他悻悻地、慢吞吞地将听筒放回电话机上,脸上还残留着方才的激动和此刻的茫然,喃喃自语:“这老头……动作也太快了,电话挂得倒是利索……”显然,他的神智还在梦境与现实、惊喜与失落之间飘忽。孙卿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她赶紧用力咳嗽一声,将手里的搪瓷碗往姚胖子面前又递了递,提高声音道:“姚副处!先吃饭!饭菜要凉了!”“哦……哦,吃饭,吃饭。”姚胖子有些机械地点着头,眼神还有些发直,仿佛魂魄还没完全从那个关于婚事的“美梦”里跑回来。他伸手接过碗,筷子拿在手里,却对着碗里香喷喷的笋干烧肉发了几秒钟的呆,这才终于被食物的热气一熏,彻底醒过神来,肚里也适时地“咕噜”叫了一声。“赶紧吃饭!”陆国忠在一旁催促,语气不容商量,“吃完就开始审问,今晚必须撬开他们的嘴!”姚胖子端着那个硕大的搪瓷碗,拼命往嘴里扒拉着饭菜,腮帮子鼓得老高,含糊不清地应道:“晓得了,晓得了……我反正就是老黄牛,只要还有口气,就得吭哧吭哧往前拉犁……”陆国忠懒得搭理他的牢骚,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大前门”香烟,随手扔在姚胖子油腻腻的办公桌上,算是慰劳,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听到陆国忠的脚步声远去,姚胖子扒饭的速度才慢下来,贼兮兮地压低声音,凑近正在收拾桌面的孙卿问:“小孙,你老实说……刚才,是不是陈教授真打电话来了?陆国忠没诓我吧?”孙卿看着他那一脸将信将疑、又带着无限憧憬的滑稽模样,实在憋不住,“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差点弯下腰。“笑什么笑!”姚胖子有点恼羞成怒,梗着脖子,“我讨老婆,又不犯法!正大光明!”孙卿边笑边连连点头,好不容易止住笑:“不犯法,一点不犯法!合情、合理、合法!”“就是嘛!”姚胖子这才又得意起来,夹起一大块油亮的五花肉塞进嘴里,咀嚼着,忽然眼睛一亮,“欸,你还别说,今天这笋干烧肉,烧得是真入味!待会儿你吃完了,帮老哥我再去食堂打一份来,我留着夜里审饿了垫垫。”,!……审讯室灯光惨白,将四壁照得毫无阴影。姚胖子坐在桌子后面,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嬉笑怒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似平和、实则带着无形压力的审视。他打量着对面椅子上那个双手被铐、脸色灰败的方脸特务——正是后院那个最后瘫软投降的家伙。“夜饭吃好了吗?”姚胖子开口,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温和。他慢条斯理地从那包“大前门”里抽出一根,在指甲盖上顿了顿,划亮火柴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缓缓吐出,在惨白的灯光下盘旋。“吃饱了,咱们就开始,好好说说。”他的目光透过烟雾,落在对方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了战场上你死我活的狠戾,却有一种更让人心里发毛的、洞悉一切般的平静“长官,我……我就想先问一声,”那特务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神里混杂着恐惧和一丝奇怪的关切,“那个女的……她……她还活着吗?能……能救过来吗?”姚胖子吸了口烟,烟雾在他圆脸上方盘旋。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观察着对方的神情,片刻后才缓缓道:“这个,我不清楚。医生在抢救。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他顿了顿,语气平实却带着某种分量,“只要能救,我们解放军、人民政府,就肯定不会放弃。现在,说说吧,你和她,什么关系?”特务听到姚胖子后半句话,脸上紧绷的肌肉似乎松弛了一瞬,露出一种如释重负又带着苦涩的复杂神情。他看了眼姚胖子指间燃烧的香烟,喉咙动了动。姚胖子站起身,走到钱有发身边,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递到他嘴边,又划了根火柴帮他点上。那特务有些意外,感激地看了姚胖子一眼,贪婪地深吸了一大口,烟雾呛得他咳嗽了两声,但眼神却渐渐稳定下来。“我叫钱有发,”他开始了交代,声音低沉而缓慢,一旁的孙卿立刻在早已铺开的记录纸上“沙沙”地快速书写起来,“是保密局……杭州站行动大队的。三个月前,奉毛人凤局长的命令,潜入上海,在龙华这边落脚。我是这个点的组长。”姚胖子听着,心里“咯噔”一下。又是杭州站!之前策划暗杀、制造多起事件的那伙人,也是杭州站的。毛人凤这老狐狸,往上海撒了多少这样的钉子?他到底想干什么?“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姚胖子不动声色地问。“首先是潜伏下来,隐蔽好,等待时机。”钱有发又吸了口烟,“然后,根据上峰的具体命令,执行任务……主要是搞暗杀,还有破坏重要设施。”“上峰?”姚胖子将手中的烟蒂在烟灰缸里用力摁灭,火星四溅,“哪个上峰?毛人凤直接指挥你们?”“不是毛局长直接指挥。”钱有发摇摇头,“是总部派来的特派员。现在上海这边所有的潜伏小组和行动,都由这位特派员统一指挥。”姚胖子闻言,眼神骤然锐利起来,身体微微前倾:“特派员?你见过本人?”“没有。”钱有发很肯定地摇头,“我们都没见过。每次传达任务、分发经费和武器,都是一个蒙面女人过来接头。那女人……我们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声音也压得很低。”他看了一眼姚胖子,补充道,“我们就是听令行事,照做就是。”“那个被打伤的女人,她也是杭州站的人?”“是。”钱有发点点头,脸上掠过一丝痛楚,“她叫王秀珍……也是杭州站行动队的。上峰命令我们俩假扮成夫妻,在这个宅子里落脚,掩人耳目。”他叹了口气,声音更低了些,“唉……露水夫妻做久了,何况像我们这样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朝不保夕的人……日子长了,多少……多少也有些真情在里头了。”“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姚胖子不置可否地插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具压迫性,“好了,现在有几个人,需要你重点说说。第一个,就是那天袭击解放军车队时,现场有个个子奇高的瘦子,这个人,现在在哪?”钱有发听到这个问题,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古怪的、近乎自嘲的苦笑。“长官,”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那人……其实个子根本就不高。他那是……踩着高跷呢!”“啊??”姚胖子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小圆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横肉都写着难以置信,“我说钱有发,你不会是在这儿逗我玩吧?踩高跷?!亏你想得出来!你当这是庙会耍把戏呢?”“长官!天地良心!”钱有发见他不信,有些激动起来,被铐住的手腕动了动,“我句句实话,都到这地步了,我编这种瞎话有什么好处?那人……那人真不是我们杭州站的,我也只知道他外号叫‘老河北’。”“‘老河北’?”姚胖子重复了一遍,眉头紧锁。“对,就是特派员派过来,专门监督我们组执行任务的。”钱有发解释道,眼神里闪过一丝对那个“老河北”的忌惮,“这人……特别擅长伪装。一会儿是挑担子的农民,一会儿是吆喝卖菜的小贩,一会儿……就像您说的,又能变成一个瘦高个。我们私底下也都纳闷,后来才隐约听说,这‘踩高跷’是他的童子功,从小练的,走路干活跟平常人一样,不凑近细看根本发觉不了。他就是靠着这一手,几次传递消息、观察情况,都没露过馅。”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说到这里,钱有发的喉结又滚动了一下,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向姚胖子手边那包只剩几根的“大前门”,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声音带上了点乞求:“长官……您……您行行好,再赏一根,成吗?心里头慌得很……”姚胖子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将几个画面串联了起来——下午在小巷口那个戴着草帽、目光如鹰隼般扫视、挑着担子的“农民”;以及傍晚孙卿汇报时提到的,那个在窝点附近出现、发现警戒后迅速丢弃担子、骑上自行车逃之夭夭的“农民”!“他今天……是不是来过这里?”姚胖子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洞悉的寒意。钱有发愣了一下,随即惊讶地点头:“对!他今天快中午的时候来过一趟,匆匆忙忙的。就是来通知我们,说最近风声紧,共……是贵部好像已经开始调查,让我们务必小心,最近一段时间尽量保持静默,不要有任何动作,等他下一步通知。”姚胖子缓缓点了点头,心中的疑团解开了一大半。那个神出鬼没、擅长伪装踩高跷的“老河北”,果然一直在暗中活动,甚至今天还到过这个即将被捣毁的窝点附近!这家伙的警觉性和反侦察能力,确实非同一般。他看了一眼钱有发那渴望又忐忑的眼神,没再说什么,只是朝站在门边的警卫战士示意了一下。战士会意,上前从姚胖子的烟盒里抽出一根“大前门”,走过去递到钱有发嘴边,又帮他点上。钱有发感激涕零地连吸了几口,烟雾似乎让他惊魂未定的神经稍稍平复。姚胖子沉吟片刻,接着问道:“那个‘老河北’的真实长相,你总归见过、知道吧?”“那是当然!”钱有发连忙点头,“他虽然擅长伪装,但跟我们接头时,倒是不戴面具,以真面目相对,只是打扮得普通些。那张脸,我记得清楚。”“好!”姚胖子一拍大腿,“等一会儿,我找专业的画像师过来,你跟他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地描述一下‘老河北’的样貌特征,直到画出来的人像你觉得像为止。明白了吗?”“明白!完全明白!我一定配合!”钱有发连连保证。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下,烟雾依旧缭绕。姚胖子俯身在孙卿耳边低声快速交代了几句,让她继续做好记录,并看好钱有发,自己则起身,大步走出了审讯室。他径直来到陆国忠的办公室。陆国忠正伏案疾书,起草关于今天行动的报告,听到动静抬起头。“画像师?”陆国忠听完姚胖子的要求,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现在这大晚上的,我到哪里去给你现找画像师?”“册那!”姚胖子一脸不满地打断,“我记得清清楚楚,以前市南警察局就长期合作着一个老画师,手艺好得很,帮我们破过不少案子!那人呢?”“早搬走了!”陆国忠无奈地摊手,“上海一解放,人家就回苏北老家去了。要么……我给市公安局那边的同志打个电话问问,看他们现在跟谁合作?”他说着,刚拿起电话,想了想又放下。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似乎有了别的主意。他重新拿起话筒,这一次,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出去。电话接通,陆国忠的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柔和:“玉凤,是我……嗯,今晚回不来,你先听我说。阿爸……他睡下了吗?”“睡了有一会儿了,”电话那头传来玉凤压低的声音,“怎么了?有急事?”“嗯。你去把他叫醒,让他穿暖和点,在家里等着。一会儿姚多鑫过来接他,有紧急任务需要他帮忙。”陆国忠语速加快,但交代得很清楚。玉凤在那边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晓得了!我这就去叫醒伊。你们……注意安全。就这样,挂了。”电话挂断,传来忙音。陆国忠将话筒放好。姚胖子在一旁急不可耐:“是接我姐夫过来,还是我们带人过去?”“接过来吧。”陆国忠略一思索,做了决定,“把那个钱有发带过去,万一路上出点什么岔子,或者被可能还在暗中观察的残余特务看见,风险太大。还是让我阿爸辛苦一趟,来”“我有数了!”姚胖子不等陆国忠把话说完,已经领会了全部意图,转身就风风火火地朝外走去,肥胖的身影在走廊灯下晃动。“这胖子……”陆国忠看着姚胖子瞬间消失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骂了一句,“一点礼貌都没有,话都不听人说完。”但他脸上并无责怪之意,只有对老搭档行事风格的了解和一丝隐忧——希望父亲陆伯轩这位老画师,今晚能凭借几十年看人画人的功力,为抓住那个神秘的“老河北”,勾勒出第一张清晰的“脸”。:()市井长河:民福里百年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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