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镯子虽算不上无价之宝,但也是代代凤君相传下来的东西,寓意非凡。
卉炽没有把镯子直接赏给多玛做嫁妆,而是送给了宋碧冼,或许多少也带了点补偿她的意思。
他没想到,卉炽竟如此看重宋碧冼,连这种东西都送来了……
*
夜晚,将军府内另一隅。
霍岚正在屋中擦拭自己的佩刀。
那刀花纹古朴,刀身笨重,不像一个男子会佩的刀。
霍岚身边放着已经重新护理好的刀鞘,用软布沾着油料擦拭刀身,细细地清洁刀柄的每一寸。
“咚咚——”
隋绿邀披着清冷的月色,提着两壶酒站在他门口,两指弯起,敲响了霍岚的房门。
霍岚机警,往常有人刚踏进院子,他便会迎出去接人。
可今日,隋绿邀都走到了他跟前,也没见他抬头。
“喝两杯?”隋绿邀进门,将酒壶放在桌上。
霍岚擦完最后一点,将刀“唰——”地收回刀鞘,起身,端出了套酒杯出来。
两个人从屋中闲聊对饮,谁也没提多玛与宋碧冼的婚事,也没像寻常失意的男子那般,相互舔舐伤口,对影自怜。
两人相识已久,也差不多是前后脚进的宋府。
他们只是淡淡地聊着各自是怎么来到府上,这几年又是经历了什么难忘的坎坷,然后相视一笑,举杯畅饮。
别看隋绿邀平时笑意盈盈,只在后方筹谋,他其实后院里胆子最大的那个。
是他先看上了宋碧冼,暗中求到了卉炽跟前,跟年少的卉炽一唱一和坑了宋碧冼,做了她第一个名义上的侧室。
霍岚冷清内敛,不善言辞。
他羡慕这位儿时的发小敢想敢做,只默默回忆自己如何来到的宋府。
他少时,父亲体弱多病,自母亲战死后,因被不愿意被接进宫照顾,只能独自守着大宅生活。
他不擅长管事,于是便全都交给从小学习经商的隋绿邀打理,自己只埋头练武。
可他毕竟年少。
母亲去后,她留下来的亲戚与旧部蠢蠢欲动,父亲软弱,熬不过这些人寻事添乱,没过多久也一并去了。
是宋碧冼,在他被欺负的时候,过来救的场。
霍岚的母亲,也算是半个宋碧冼的恩师。
宋碧冼助他,不过听了隋绿邀的提醒,看在师恩的面子上,不想让她的儿子这样难堪。
后来卉炽陛下看在他的母亲曾跟随先皇出生入死,怜悯他孤苦,为了给他撑腰,特地封他为郡卿,之后才有了他“小郡爷”的称呼。
卉炽陛下游走情场,眼睛雪亮。
她见他开始不明不白地跟着宋碧冼,为了维护他的名声,对外宣称两人是义姐弟。
但是他很反感,一直都拒绝承认,也很害怕宋碧冼会这样喊他。
之后他见宋碧冼我行我素,从来不管外面风言风语,像原来一样称呼他霍小将军,最后两眼一闭,一言不发地跟着隋绿邀进了宋府。
宋碧冼从来没定义过他属于哪类存在。
在她眼里,家里和军营一样,后院的人也与同僚属下一样。
他愈发将那份说不明白的感情放在心底,也渐渐忘了自己的尴尬和窘迫。
霍岚知道,宋碧冼从来没在那方面考虑过自己。
她只是觉得她可以罩恩师儿子一辈子,府上也不缺他一双筷子,只要有隋绿邀在打点,他想怎么过怎么过。
有些人,没见过也就罢了。
见了,眼里就再也容不得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