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连夜来捉拿本大人,如此心系关内百姓,想必也想为大家出把力。”符近月将佩刀挂回腰间,视线锁住段师爷身后的随从,“烦请带路,师爷还赶着去为民做点贡献,莫要耽误师爷一片好心。”
段师爷这会深刻体会到东厂之人是何等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在别人地盘上行事竟也如此张狂。
段师爷带来的人大半回去休息,剩下几个跟着他们前往事发之地。
符近月没想到还有二次踏足张庸住所的时候,过去不到几个时辰这里便以成了如此残垣断壁的模样。
她招来十一给段师爷找了个木桶,初七跟在后面拿着个鞭子监督段师爷打水救火。
混乱之中她看到了冲在最前面的潘胜武,一只手拎着一个木桶,他的巡逻卫队也跟着加入救火行动。
百姓四处流窜,段师爷早先被符近月收拾过,这会儿身体哪哪儿都疼。
膝盖骨走路之时里面仿佛长了根针,还有漏风的嘴巴,火焰飘过来他连嘴也闭不上。
可怜身后还有个太监监工,段师爷想偷懒都没法子,初七随便指了个男人给段师爷做参照物。
威胁他必须跟紧那个男人,那人提了多少桶水他就必须提多少,少一桶都不行,他的鞭子可不长眼,休想用花言巧语蒙混过去。
中途段师爷累到脱力,比跌倒更先到来的是初七毫不留情挥出的鞭子。
破空声伴随他的哀嚎,段师爷屁滚尿流爬起来,人群攒动,他的鞋子不知掉在了何地。头顶冠帽垂下一角挡住眼睛,好不落魄。
符近月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眼前烟火缭绕,宛若人间地狱,许多孩童无助站在大街上嚎哭。
不断有尸体被抬出来,冬季气温本就干燥,稍微有点火星子便一发不可收拾。
徐行之坐在她旁边,火光染红他漆黑如墨的深瞳。
“你干的?”符近月在慌乱逃窜的人里准确找到段师爷。
“非也,大人怎的也学会了无证指责他人?好歹同行一路,在下人品如何大人还不清楚?”他说的委屈,听的符近月身后的十一鸡皮疙瘩掉一地。
“人品不知道,狗品堪忧。”符近月淡淡吐字。
徐行之眼眸微睁,随即叹气,“张庸是大人杀的?”
符近月睨她:“上一个乱说的此刻正被人用鞭子抽。”她指着段师爷,头偏了半寸,浓密睫毛遇上大火透过来的光在脸上画出半柄小扇。
她的眼睛极黑,像冬夜飘雪的夜空,寒冷刺人。跳跃的火焰在里面张牙舞爪,碰到那潭深渊只得偃旗息鼓。
“临息关有理由杀他之人除了你我二人,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别人。”
“那为何不是你?”她反问。
“惭愧,我赶到时他已咽气。”徐行之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惭愧,而是遗憾。
“照你这脚程,吃屎都赶不上口热乎的。”符近月嘲讽,她甚至已经开始阴谋论,徐行之故意慢她一步,是为了让她先出手,届时背后搞鬼。譬如这漫天大火,说不准真是他的手笔。
不过东厂背的黑锅足够多,还真不差这一口。
别人如何看待,她是无所谓的,杀不死她的,只会死的更难看。
“咳咳!”朝露咬了一口冰糖葫芦,没等她咽下去,猝不及防听到符近月直白粗鄙的话语,吓得她糖葫芦都忘记咀嚼就给吞下去了。
青鸢有事没跟随过来,朝露临时顶替他的位置和影木搭伙。
二人都不是善于说话的性子,以至于有时候徐行之说话时空气中只有冷漠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