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月笙与云临跟着黑衣人刚行至一扇斑驳的后门,突然传来一声女孩的尖叫声,那声音尖锐得像是要将夜幕撕开一道口子。
“小小!”黑衣人的声音裹着惊惶与恐惧。他肩头的剑伤还在渗着血,刚才强撑着赶路,此刻疼得他半边身子都在发颤,可他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一般,手忙脚乱地去摸钥匙。
纪月笙与云临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身影一晃,踩着墙根的几个杂物箱借力,飞身而起,稳稳地翻过不算太高的围墙,落在了院中。
就在这时,西侧厢房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门轴转动的声响格外刺耳。一道颀长的人影逆着屋内昏黄的烛火,缓缓走了出来。
纪月笙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那人。
烛火昏昧,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人一步步朝着纪月笙走来,在离她只有七八步时停了下来。
此时院外的黑衣人终于打开了后门,像个疯子一样冲了进来。
“你把小小怎么了?!”
黑衣人嘶吼着冲过去,可他刚迈出两步,后颈的衣领就被云临一把揪住,随后硬生生被拽了回来。
黑衣人挣着脖颈,张牙舞爪地朝着那人怒吼:“你这个禽兽!小小她还是个孩子,怎么能下得去手!”
那人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目光始终都在纪月笙身上,仿佛云临与黑衣人这两个大活人不存在。
见那人如此反常,黑衣人突然冷静下来,寂静在院中蔓延开来。
片刻之后,那人缓缓开口:“月笙,你不记得我了吗?”他的声音低沉,略微沙哑,还夹杂着一丝温柔。
纪月笙猛地睁大眼睛,竭力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奈何只能看见一张模糊的轮廓。
见她久久不语,那人往前迈了两步:“我是越哥哥呀。”
“越……哥哥?”纪月笙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那人又上前两步。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即便月光不如白日那般清明,却也足够让纪月笙看清他的眉眼。
这张脸明明是陌生的,可那眉眼间的神韵,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她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思绪翻涌间,突然想起了近些日子反复做的那个梦。
梦中,她与长公主聊了几句公孙越。
“越哥哥!你……你……”纪月笙惊得后退半步。她激动得语无伦次,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疯狂碰撞,乱作一团。
若眼前之人真的是公孙越,那当年那场大火里,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又是谁?
若他没有死,这些年他又去了哪里?为何迟迟不回公主府?
难道是当年在大火中伤了脑袋,丧失了记忆?
她满心都是困惑,竟不知该先问哪一个才好。
而另一边,云临听到纪月笙口中喊出“越哥哥”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揪着黑衣人衣领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力道。
黑衣人抓住这个机会,猛地挣脱开,连句话都顾不上说,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西侧的厢房,嘴里还喊着“小小”。
云临却没工夫搭理他,缓缓收回手,目光落在公孙越身上,眼神里满是探究,还夹杂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冰冷。
她从未对他提及过什么“越哥哥”。可仅仅是这一声亲昵的称呼,他便敏锐地察觉到,此人对于纪月笙而言,绝不是一般的朋友。
他对她十八岁之前的过往一无所知。而眼前这个人,分明是她小时候就认识的。
一想到这里,一股醋意便像藤蔓一般,缠绕着他的五脏六腑,闷得有些喘不过气。
他看向公孙越的眼神愈发冰冷,比朔北冬日里的寒冰还要冷上几分。
这边,纪月笙终于勉强捋顺了纷乱的思绪,抬起头又惊又喜的问:“你真的是越哥哥?你没死?”
“我没死。”公孙越轻轻点头。
纪月笙急切地追问:“那这么多年,你为何不回公主府?”
闻言,公孙越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回忆什么,良久才缓缓开口:“我失忆了,醒来时躺在一座破庙里。阁主路过那破庙,瞧我可怜,便将我带回了缥缈阁。直到云堂主的妹妹带着沈师妹来到缥缈阁,我才从她口中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服了她配的药以后,那些失去的记忆,才渐渐一点点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