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快就要驾鹤西去。
多年苦心筹谋,就在今朝。
万万没想到,董彻语调中却带着伤感:“你太累了,该歇歇了。”
杜明的眼一下子亮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杜明的隐痛
“多谢主人挂念。”
回家的路上,苍穹黑如蓝墨披洒,缀以散星,人家门前的破烂布蟠在夜空中飞舞,并无声响,杜明走着两年内早已得烂熟的路,景物与当年毫无二致,人却已大不相同,心头忽而闷得很。
他不愿意回家,转身去了梦回春暖——现下他升为指挥同知,自是想去就去,他对依奴儿的感情也从一开始的炽烈冲动到今天的细水长流,心里有事时,在她身边待着就很安心。
路过酒铺,老翁自己守着大肚酒缸,看着杜明,苍老脸上闪出期待的光芒。
杜明走进去,随手拿个青花瓷瓶的,结账要半两银子。
入口才知道它贵的原因,从口中一直辣到心底,杜明不胜酒力,没几口就飘飘然了。
下一秒,杜明却踩在薄冰上摔了一跤,酒瓶也摔碎,杜明爬起来,半身泥泞,半个手掌全是瓷器薄脆的碎片,血流到袖口里,他哭笑不得,他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敲响依奴儿的门,许久无人应,杜明锲而不舍,终于等到穿着白底绣青竹睡袍的依奴儿,金发凌乱披散胸前,带着满脸戾气开了门。
看到他,她愣了下:“怎么了?”
杜明下意识把受伤手掌藏在身后:“摔了一跤。”
依奴儿望着他,没有再说什么:“我让人给你打点水,先换身衣服罢。”
杜明连忙道:“不必不必,我就是来看看你,马上就走。”
依奴儿根本不理睬,回头皱眉看他:“你进不进来?”
杜明便如提线木偶般迈脚、脱衣、真的在依奴儿房中泡起热水澡来。
氤氲水汽间,杜明望着纱帘后的曼妙身姿,单手环住自己的上半身,不敢再看。
在热水中,他试着自己将碎片挤出来,血却流得愈凶,他甩了甩手。
依奴儿声音忽远忽近:“今夜你且先穿我的睡袍,我这也有别人的,只是怕你会嫌弃。”
热水好似一下失去温度,杜明抖动着唇,不知如何是好,脱口而出:“你可想过嫁人?”
外面的身形一下顿住,随后她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传来。
“没有,从未想过。”
杜明被这句话噎住,“哗啦”一下站起来,水珠自他脸颊滑落,他心底蓦然委屈起来,草草擦干身子,看到依奴儿的睡袍又犹豫了,他刚挑起来,迎面就是很浓郁的熏香味道,他不甚习惯地皱起眉,想找旧衣服,却不知被依奴儿丢到哪里洗去了。